某个普通人的选择

这篇文章略费脑,且毁三观,若你读了,而且读完了,我表示感谢。
若读到一半读不下去,莫要留情,果断跳过,去读下一篇。
请尽量理解——这篇文章并不是写给所有人看的。
另,若你读完了以后,非要把这篇文章曲解成我鼓励盲目辞职退学去流浪,那你果断病得不轻。
特此声明。

每个人都一样。

从年少时的无措无助、年轻时的自卑自负,到日渐成熟后接踵而来的纠结百样,路口一天比一天多,逃不掉的躲不开的,一次又一次地度量、权衡和取舍。

每个人都一样。

最难的东西叫选择。

不较真于选择的人当然不少——众人怎么选咱就怎么选得了,要对大家一起对,要错……错也不在我,怪只怪这道题太难了……

较真的人大都不是从众的——越从众越不快乐,若想不崩溃,要么否掉路标另辟蹊径,要么放缓脚步调整呼吸去解开那些勒死在肉里的结。

慢慢地,慢慢地解,龇牙咧嘴闭眼蹙眉,痛并快乐着。

围观的人会啧啧:干吗呢这是?有毛病!

你甭搭理他们,理了就乱了,手会迟疑,会在不该停的地方停。

他们会说:这样不对这样不行,快别折腾!

你知道他们或许是好心,于是犹豫,于是绳结愈发纠结不清。

所谓笑骂由人,自在我知,本就是入世法里最艰难的选择。

卡尔维诺说:要把地面上的人看清楚,就要和地面保持距离。

我读这话的时候,在心里想象一个金发碧眼的中年男人。

他可能穿着西服打着领带,但自己在心里种了一棵树,这个老外手足并用,爬在上面和大部分同类保持着微妙的距离。

他抽着大雪茄,看着周遭的过客,晃荡着腿,骑在自我设定的叛逆之枝上,屁颠儿屁颠儿地乐在其中。

我总认为,大凡真正高兴的人,都爬上树了。

我说的那棵树无花,也不结什么果子,不叫生活智慧,也不是世俗成功。

这篇文章的主人公叫路平,我兄弟,长得挺苦B,看起来不高兴。

他上没上树只有他自己知道,我们只来聊聊他那些与“成功”无关的爬树过程。

一个木木呆呆的普通人,几次孤独而任性的选择。

很多人眼里他的每一次选择都是错的,一错再错。

甚至他的部分三观我也并不苟同,包括方法和方式。

但不理解不代表不包容。

但凡和你不一样的就该死吗?那反倒说明你真的适合早死早超生。

他爬他的树,他的权利,他的选择。

只要不盲目,只要始终是在对自己负责任,那没有哪种生活方式是天然带有原罪的,成长方式亦同。

但若你因此而把这篇文章曲解成我鼓励盲目地辞职退学玩儿放弃,那你果断病得不轻。

特此声明。

(一)

2009年除夕前一天的下午,云那叫一个低啊,快贴到头皮。

路平骑着小绵羊摩托载我去忠义市场买菜,阳光美好得和假的一样,绸缎一样铺在车轮下,满世界的光晕。

天气好到感人,于是世界也暂时很美好,于是我就感到很自由,也很感动于这种自由,于是就很想唱唱歌什么的。

路平应该也很感动,他放缓车速,发表了一大段感慨,大体意思是:

直到现在,只要一想到皮鞋白衬衫内扎腰,窗明瓦亮的办公室……依旧是一个头两个大。

他很絮叨地啰唆着,口气像一个劫后余生的海难幸存者。

好嘛,看来是想趁着太阳好,把前尘往事翻出来晒一晒。

滇西北的阳光钻过云彩针灸着大地,我坐在他身后听他唠叨,眼睁睁地看着他脖子上的汗毛一根根慢慢竖起,仿佛一个曾经的囚徒在回忆曾经的囹圄之灾。届时,离他的第一次逃亡已过去了很多年。

路平的半生有过三次逃亡:

第一次在西安,他那时是个穿白衬衫的公务员。

第二次在北京,当时他是个方崭露头角的摇滚歌手,满头脏辫。

第三次的时候他在云南,是个木木呆呆的酒吧老板。

貌似木木呆呆,实际是只长臂猿,他把自己从一根树枝甩到下一根树枝,一次次从头再来,简单干脆不留恋。

干脆得几乎没心没肺,简单到憨。

和我所青睐的多元平衡不同,他的故事大都有个清零键,大都发生在取舍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