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木槿花西月锦绣 第五十七章 玉人折扬柳(第5/13页)

法舟却又不合时宜地哈哈大笑了起来,让我感到好像一个作小偷唯恐天下人不知道他偷偷潜起来偷东西一样,他爽朗道:”看来这船上有扎手货啊.”

我咽着唾沫,忽然觉得特别想念沉默的兰生,只得慢慢地回过头来,却见前头的大舫舟头正隐隐坐了一人,黑暗中带着斗笠更是看不清面目,唯有一双厉目发着湛湛的光,那是我再熟悉不过的目光,杀意。

月光西斜,露出脸儿来,那人也站了起来,对我们抬起了头,原来那人乃是一耄耋老者,却鹤发童颜,双目灼灼有神,一双厉目边的太阳高高鼓起,显是高人无异.

以这老者的功力,方才要致我们死地,如探囊取物一般,必是看我等乃是无辜流民,放我们一马,如今必是要我们自动离开,我正思忖间,便向老人家一躬到底,诚致地开口道:“这位老人家,我等为匪兵所逼,不幸……”

不想话未完结,法舟却大喝道:”老头子,你爷爷我被那群蛋的官军相逼,方才上了你的船,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尽管拿出来,不然爷爷我把你的船砸个稀烂.”

我的脸皮着,慢慢转向我那个不知死活的难友,低声地喝道:”兄台慎言.”

法舟斜睨着我,轻描淡笑地哧道:”堂堂大老爷们别尽说这些文绉绉的话,俺听不懂,那老头子便更听不懂了.”

“哪里来的野人。”这时从那老者身后又闪出一个面目清秀,气质桀骜的少年,身姿挺拔磊落,恰好我还认识。

我傻在当场,哎!熟人哪!他怎么来了?

“仇叔,这种角色,还是让我来解决吧。”那个少年,睨着法舟,活动着筋骨,眼看就要向法舟扑去。

“且慢,沿歌,”那个老者慢慢开口道,“少主让你看着‘木头’,出来作甚?”

没有人看清老者的手中一根鱼竿何时甩出,生生挡住了那个少年,我那最顽劣、最聪明、最有个、也是曾最令我头疼的学生——君沿歌。

沿歌伸着懒腰,打了一个哈欠:“在那船底下对着一堆木头,都快霉烂了,想着出来给你老人家搭个手也好。”

我心中激动起来,难道,难道,刚才在拉千之时看到的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乃是段月容和夕颜?

是了,既是大理同辽人细作见面,少不得段月容出面,这厮又成,定是称着办正事的关系前来寻花问柳,那既是如此,为何带着夕颜出来,岂不带坏夕颜,而且又十分危险?

又想到沿歌说到木头,因为木头在黔中当地黑语便是贵重的货物,便又联想,莫非是段月容为了某个不可告人的目的,带了些宝物前来同辽人作交易?

我心思百转间,却惊闻法舟又爆惊人的哈哈大笑:“真正没有想到这条船上原来有异族人在,那爷爷我可不客气了。”

他转眼便攻向那个老者,可是在半道上却猛地转向沿歌,沿歌眼神闪过一丝杀意,冷笑着接下了法舟一击,口中却懒散道:“您看,还真来对了。”

那个仇叔一拧身,早已到法舟和沿歌中间,左手推开沿歌,右脚踢向法舟下盘,快得不可思议,他冷冷道:“回去看好木头。”

沿歌却嘻嘻笑道:“出来撒泡尿不行吗?”

称他们揪斗之际,我一拧身就想往大舫那里移去,可是那个仇叔迅速挡在我的面前,那个仇叔快如闪电地点向我的左肩,眼看我就要掉下船舷,只听伴着一声利嘨,我被人拉了回来,抬头却见一个带着头巾的清俊少年,混身是水,从上至下地对我满面含笑。

我心中一喜,刚站起来,大舫上隐现众多矫健的黑影,仇叔挟着凌厉的攻击奔向我们,兰生对我使了一个眼色,将我甩开了去,我没站稳,坠入甲板之下。

打斗之声渐消,我睁开眼,却是幽暗的船底,波涛轻轻拍打船身,我细细听来,前方好似还有孩童低低而暗哑的哭泣声,我暗忖莫非是夕颜他们?好端端地把夕颜关在下面做什么,难不成因为我而加怒于夕颜。

鼻间传来一股隐隐的木香,混着淡淡的酸味,我往前轻手轻脚行去,果然一堆上好的酸枝原木出现在眼前,前面两个武士正戒备地守着,咦!沿歌讲的不可能就真是这堆酸枝吧?。

古时行船,因怕风雨摇晃,往往随船带着很多重木头来压船,最常见的是红黑酸枝或是紫檀木,海南盛产紫檀,以前我前往北地经商往往从南方购些海南的珍贵紫檀压船,到了目的地便将紫檀高价卖出,再装些各色酸枝倒回海南,确然我从来没有专门派人看守,因为再好的木头,亦不过是木头,不必大费周折,而如今的情况,必有隐情。

我想着如何能再到近前去,不想那两个武士却忽地身一僵,倒地不起,我骇然回头,兰生颀长的身影却如鬼魅而至,两点墨瞳在黑暗中灿若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