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2/3页)

“卑鄙的胆小鬼!”奥索大骂了一声,骂声刚出口,奥兰杜契奥的长枪就火光一闪,几乎同时,从他左方的小径处也打过来一枪,那是他没有发现的一个敌人打的,此人躲在另一道围墙后向他瞄准。两枪都击中了他,奥兰杜契奥的一枪击中了他的左臂,因为他在迎战时,这条胳臂托枪在前,另一枪则击中了他胸部,穿透了衣服,幸亏正撞着他匕首的刀锋,子弹一偏,只擦伤了表皮。奥索的左臂垂落下来,贴在自己的大腿一侧,他的枪口也就往下一沉。可是他立即又举枪瞄准,用右手向奥兰杜契奥开了一枪,敌人露出围墙的半个脑袋应声消失了。奥索又飞速朝左边那个笼罩在烟雾中只隐约可见的敌人开了一枪,那人也立即消失了。四声枪响,密集连串,频率之快,难以想象,即使是久经训练的战士也不可能打出如此成串的连响。奥索打完他的第二枪后,一切归于沉寂。从枪口冒出来的硝烟正冉冉上升,围墙后则毫无动静。要不是他的左臂受伤感到疼痛,他会以为刚才射杀的两个人是他的幻觉,白日见鬼。

奥索预料会有第二轮枪战,便往前挪了几步,隐蔽在林中一棵烧焦了的树后面。他凭借这一掩护,把枪夹在两膝之间,急忙装上弹药。这时,他感到左臂疼痛难忍,仿佛承受着重压。他的两个对手怎么样了?他一无所知。如果他们逃跑了或者受了伤,他一定会听到某种声响,察觉出林木叶丛的某种动静。难道他们都已经死了?要不然就是正躲在石墙后面等机会恰当再向他射击?他实在无法判断。与此同时,他愈来愈感到全身乏力,便靠右膝支撑在地,受伤的胳臂放在左膝上,把自己的长枪支在一个树干横生出来的枝桠上,右手则紧扣扳机,双眼盯着石墙,竖着耳朵,不放过任何一点细微的声响,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埋伏了好几分钟,犹如苦熬了整整一个世纪。终于,从他后方很远的地方传来了一声叫喊。稍过片刻,一条狗像支离弦的箭一样,从山上飞奔而来,到他身边停下,向他摇尾巴。原来是布鲁斯科,那两个绿林好汉的弟子与伙伴,它的出现显然预告着它的主人即将来到。奥索等待这位来救命的仁人君子等得心急如焚。那只狗昂着头,转向最近的那道石墙,神色不安地闻个不停,突然,它低吼一声,跃过了石墙,几乎同时又跳回石墙的墙头,站在那里,目不转睛地瞧着奥索,目光中流露出一条狗所能表现出来的那种强烈的惊愕之情,然后,它又夹着尾巴进了树林,一步一步斜着走,眼睛仍瞧着奥索,直到离开奥索相当一段距离之后,才撒腿如飞,奔上山坡,迎接一个人的到来,尽管山坡陡峻,那人却也飞奔而下。

“布兰多,快来救我!”奥索估计来人能听得到的时候大声喊道。

“奥斯·安东,您受了伤吗?”布兰多拉契奥跑得气喘吁吁问道,“伤在哪里,身上还是手脚上?”

“胳臂上。”

“我想我大概打中了他。”

布兰多拉契奥跟着他的狗走到最近一道围墙的那一边,弯下身去察看了一番,接着,便脱下帽子说:“向奥兰杜契奥少爷致意。”然后转向奥索,一本正经地向他行了一礼,说,“这就是我所谓的各得其所。”

“他还活着吗?”奥索呼吸颇为困难地问道。

“噢,他倒是不想死,您一枪打进他的眼眶,他就愁也愁不过来了。圣母玛利亚,那窟窿真大!天啊,真是好枪!口径够大的!整个脑袋都给您打碎了,我想告诉您,奥斯·安东,当我听见头两声枪响,‘噗!噗!’我心想:糟糕,他们在暗算我的中尉了。接着又听见‘砰、砰’两声,我说,好啦,中尉的英国枪说话了。他还手了……喂,布鲁斯科,像有什么事要告诉我?”

那狗把他领进另一道围墙。

“好家伙,”布兰多拉契奥惊愕地叫了起来,“两枪连射,弹无虚发!真神啦!妈的,看来火药的价格一定很贵,您才用得这么节省。”

“你看见什么啦?看在上帝的份上快说吧!”

“得啦,我的中尉,别开玩笑啦,您把猎物撂倒在地,却要别人来替您收拾……今天,有一个人的饭后甜点实在太美了!他就是大律师巴里契尼!新鲜肉,你要吗?这儿多的是!现在还有哪个家伙来续他家的香火呢?”

“怎么?文桑德罗也死了?”

“千真万确死了。上帝保佑我们,您好就好在让他们死得很痛快,没有使他们受罪,来看看文桑德罗吧,他跪在地上,脑袋靠着石墙,样子像在睡大觉,真可说是沉得像铅一样的熟睡,可怜的家伙。”

奥索嫌恶地把头掉过去,说:“你肯定他已经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