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铁奥仗义斩子(第2/5页)

他走近福尔菊纳多身边,问他:

“你是马铁奥·法尔戈内的儿子吗?”

“是的。”

“我,我是吉阿内托·桑彼埃罗,黄领子[6]正在追我。请把我藏起来,我快走不动了。”

“没有得到我爹的同意我就把你藏起来,他会怎么说?”

“他会说你做了件好事。”

“谁知道呢?”

“快把我藏起来吧,他们快追上啦。”

“等我爹回来再说吧。”

“还要我等?真该死!他们几分钟之后就到,快,赶快把我藏起来,否则我就毙掉你。”

福尔菊纳多冷冷地答道:

“你的枪已经射空了,你腰带里也没子弹了。”

“我还有匕首。”

“你追得上、抓得着我吗?”

说时便纵身跳开,叫那强人够不着他。

“你不是马铁奥·法尔戈内的儿子吗?难道能让我在你们家门口被捕不成?”

那孩子似乎心里有所松动。

“如果我把你藏起来,你给我什么好处?”他说着向强人走近。

那强人摸了摸挂在腰间的皮口袋,掏出一块五法郎的硬币,显然是他留着要买火药的。福尔菊纳多见了银币便眉开眼笑,一手抓了过来,对那汉子说:

“你就放心吧。”

说罢,便在房子旁边的干草堆里扒开一个大洞。那汉子便钻了进去。孩子用干草把洞口盖好,留出空隙给他透气,但又不留下破绽,使人不致生疑。

另外,他还别出心裁,想出一个妙法,抱来一只母猫和一窝小猫,把它们放在干草堆上,使人以为最近一直无人动过这一堆草。这时,他又发现屋旁小路上留有血迹,便用土仔细掩盖好。安排停当之后,他便泰然自若地躺下来晒太阳。

几分钟后,六个身穿褐衣黄领制服的士兵,由一位队长率领着,来到了马铁奥家的门前。这队长与马铁奥还沾点亲。看官须知,在科西嘉,沾亲带故的人际关系,远比其他地方更为普遍。此人名叫第奥多罗·甘巴,办案特别卖力,强盗们都很怕他,已有多人被他缉拿归案。

“你好,表侄,”他走近福尔菊纳多说,“你可长大了!你刚才看见有一个人从这里跑过去吗?”

“噢,我长得还没有您这么高,表叔。”孩子装天真这么说。

“你很快就会长得跟我一样高,不过,你告诉我,刚才有一个人跑过去吗?”

“您问我看没有看见有个人跑过去?”

“是呀,有个人,他头戴黑色天鹅绒尖顶便帽,身穿绣着红黄条纹的外衣。”

“有个人,戴着黑色天鹅绒尖顶帽,身穿绣着红黄条纹的外衣?”

“没错,快回答我,别老重复我的问题。”

“今天早晨,神父先生骑着他那匹叫皮埃罗的马,从我们家门口经过,他向我问候了我的爹,我回答他说……”

“好哇,小鬼头,你跟我耍滑,快告诉我,那强盗跑到哪里去了,我们正在追捕他。我敢肯定,他一定是从这条路跑的。”

“谁知道呢?”

“谁知道?我就敢断定你见过他。”

“我睡着了还能看见有人跑过去?”

“你没睡着,小无赖。枪声早就把你惊醒了。”

“表叔,您以为你们的枪能打那么响?我爹的喇叭口火枪响声要大多了。”

“你见鬼去吧,小坏蛋!我敢断定你看见了那强盗,很可能你把他藏起来了。喂,弟兄们,你们进屋去,看看咱们要抓的人在不在里面。那家伙只剩下一条腿能走,他贼精得很,绝不会妄想一瘸一拐能逃进丛林。再说,血迹到这儿就没有了。”

“我爹会怎么说?”福尔菊纳多冷笑着问,“如果他知道,他不在家的时候,有人进了他的屋子,他会怎么说?”

“小无赖,”队长拧着孩子的耳朵说,“你明不明白,我要你老实点你就得老实。也许用刀面在你身上拍打二十几下,你就会说实话了。”

福尔菊纳多仍冷笑不止。

“我的老子是马铁奥·法尔戈内!” 他洋洋得意、装腔作势地说道。

“小混蛋,你要知道,我可以把你抓进科尔特或者巴斯蒂亚的监狱,让你睡草垫,戴脚铐。如果那时你再不招出强盗跑到哪里去了,就把你送上断头台。”

那孩子听了这恐吓,反倒哈哈大笑起来,他仍然重复那句老话:

“我的老子是马铁奥·法尔戈内。”

一名士兵低声劝告自己的队长说:“长官,咱们还是别去得罪马铁奥为妙。”

队长显得进退两难,便与士兵们低声商议了一会儿,士兵们已经把整栋屋子搜查一遍了。他们这么做并没有用多久的时间,因为科西嘉人的小屋只不过是四四方方的一大间,家具陈设一目了然:一张桌子,几条长凳,几口箱子,一些猎具与日常用品。在这段时间里,小福尔菊纳多一直在抚摸着那只母猫,对那几个士兵与他表叔队长的一筹莫展,显得有些幸灾乐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