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回 彩毅撑空 万顷金波飞恶蛊 阴风入洞 一团红肉走妖蚕

英琼走后,灵云便问笑和尚,对金蝉同去,意下如何?笑和尚道:“来时诸葛师兄早料及此。既有掌教夫人传谕,不久便有妖人来盗芝血,诸位师姊不能分身,除妖之事,孽由自作,无可推倭。能得蝉弟同去,又承借用朱师姊的宝镜,已属万幸了。除妖日期相隔还有十多天,本想在此暂住,倘如妖人早来侵犯,还可从旁少效微劳。现观柬上所言,百蛮山除妖之日,正是妖人来犯凝碧之时,两地同时发动,势难兼顾,在此暂住,并无用处,还是同了蝉弟先行为便。一则可以早日赶到,先观察好了情势,商量如何下手。二则就这十来天空闲,往成都去见见玉清道友,看看可能相助一二。她为人甚是和蔼热心,对于同门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昔日共破慈云寺,在辟邪村玉清观中承她指示,说我一二年内必犯灾劫,叫我处处留心。此番去斩妖物文蛛,承她对尉迟师弟预示先机,可惜彼时自己狂妄,未将忠言在意,才惹出乱子,犯了清规,如今想起,悔之不及。所以想在便中向她请教。大师姊如无甚吩咐,现在就想同蝉师弟告辞。”灵云再三留他盘桓几日,笑和尚本不惯和女同门周旋,求助之事只限于此,无意留连,仍是执意要走。灵云只得留他暂住一日,明日早行,和众同门陪了他将凝碧仙景走了一遍。又嘱咐金蝉许多言语。将朱文天遁镜借过,传了用法,交与二人。大家互相谈说了一些别后经历。

第二日清晨,笑和尚与众同门作别道谢,约同金蝉,驾无形剑遁,先往成都飞去。到了玉清观一看,玉清大师不在观内。笑和尚原知事已至此,无可解脱,倒也坦然自在,并不忧急未来。转和金蝉二人沿途担搁,邀游名胜,缓缓往百蛮山进发。一路上虽也管了几件不平之事,左不过是惩戒凶顽,铲除奸恶。所遇的人,俱都是些土豪恶霸,污吏贪官,无甚出色人物。以笑和尚、金蝉的本领,嬉笑怒骂,举手便了,情节平常,不值一述。

这一日游到滇桂交界,屈指行程,距离苦行头陀柬上除妖日期,只有三日。笑和尚对金蝉道:“这回事情,我是犯了清规,孽由自作,却累师弟随我跋涉冒险。明日便是拆看柬帖之期,大后日便须赶到百蛮山去。绿袍老妖何等厉害,此去只可智取,见机行事。我如遇见不测,师弟你不比我,切不可轻易涉险,可驾剑光遁往东海,求恩师念在自幼相随之情,宽我既往,与我报仇除害。再将我元神度去,仰仗恩师法力,转劫托生,不致昧却未来,就感恩不尽了。”说罢,不禁凄然。金蝉因素昔笑和尚总是嘻嘻哈哈,从无愁容,闻言心中甚是难过。便劝慰他道:“据家母飞剑传书,和诸葛师兄所说之言,此去凶险磨难,自是难免。至于便遭不测,漫说你来因甚厚,本领高强,就是苦行师伯自幼教养,一番苦心,平素又那样疼爱,也决不会任你葬身妖穴。至于我更是和你情逾骨肉,除妖去恶,分所应为,更谈不到感谢之言。师兄只管放心,纵不马到成功,我想万无一失。”笑和尚强笑道:“多谢师弟好意。我又何尝不知恩师用心,怎耐我平素疾恶如仇,现时虽想谨慎从事,一入妖窟,见了那般凶残狠毒之行,一个按捺不住,不暇计及利害轻重,稍一失慎,便遭毒手。事难逆料,蝉弟你只紧记我说的话便了。”金蝉又劝慰了一阵,二人本来天性旷达,仍和往日一样,行行止止,随意游赏。

第二日行至中途,打开苦行头陀第一封柬帖一看,除外面注明下手日期,去的路径外,里面只写着四句渴语:“逢石勿追,过穴莫入;血焰金蚕,以毒攻毒。”二人彼此参详了一阵。笑和尚道:“‘逢石勿追’,那石不是人名,便是人姓。诸葛师兄曾说绿袍老妖手下有一恶徒,名叫唐石,曾被他妖师嚼吃了一条臂膀,本领不在辛辰子以下。恩师命我等如遇上将他打败,不要穷追,还可说得过去。第三、四两句,含有鹬蚌相争、渔人得利之意,现时虽难深知,也可解释,只须到时留神取巧便了。惟独第二句‘过穴莫入’,穴便是洞,这妖物文蛛明明被绿袍老妖封藏阴风洞底,要不入内,从何斩起,岂不难人?”金蝉道:“苦行师伯预示先机,必有妙用,我等反正得去见机行事,猜他则甚?”笑和尚道:“话不是这般说法。以前就为大意,才惹出乱子,还是谨记恩师手谕,彼此提醒的好。现在下手除妖,为期还隔一日。恩师柬帖既未禁止早去,我意欲留贤弟在此,先去探一探动静,并不下手,稍得着一点虚实,再与师弟同去如何?”金蝉执意不肯,定要同行。笑和尚无法,只得同了金蝉,径往百蛮山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