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回 妖法肆凶淫 郭云噗无心擒侠女 深情逢薄怒 戴湘英立志学神枪(第3/4页)

一晃过了五天,吕村并无举动。凌氏翁婿也逐渐痊愈。心源去请铁蓑道人,还是没有回来,却在岳麓山下遇见陆地金龙魏青。心源与他互谈别后状况,分手时节,便约他到戴家场去助一臂之力。魏青推说另有要约,不能前去,答词很是含糊。心源知道魏青素来为人耿直,见他言词闪烁,好生可疑。他同魏青,昔日本是同门师兄弟,后来心源学了剑术,魏青执意要拜他为师学习剑术。心源因自己剑术尚未学成,又不知侠僧轶凡能否允许,禁不起魏青纠缠不已,只口头上敷衍答应,魏青却认真行了拜师之礼,虽有师生之名,并无师生之实。不好意思强他,见他执意不去,只得互道珍重而别。白琦见心源没有访着铁蓑道人,决意到善化去请罗新。恰好这日正是破五,戴衡玉摆下酒宴与白琦饯行。白琦便将指挥全村之事交与黄玄极主持,发号施令。赵心源与戴衡玉从旁赞助。白琦去后多日,全村安靖,并无一事发生。

凌操之女凌云凤和戴衡玉的妹子戴湘英,竟相处得比自己手足还亲热,行止坐卧俱在一起。戴衡玉原有心将妹子湘英嫁与许超为妻,因为村中多事之秋,总未向二人正式提起。许超在众人当中,年纪最轻,与湘英原说得来,只是二人都爱逞强,有些小孩子脾气。许超起初原和湘英常在一起,耳鬓厮磨,不知怎地会看出衡玉要将湘英许配于他,得妻如此,心中虽然十二分愿意,表面上却因此避起嫌疑来。有时湘英约他到山中去追飞逐走,许超总推说强敌密迩,大哥既不在家,一旦有事,需人时节,岂不误事?湘英在正月里约了许超几次,都被他推托过去,心中未免不快。幸而凌操病好,每日同凌云凤玩在一起,非常莫逆,才算没有同许超计较。

这日因听凌操对大家谈起许家独门梨花枪如何出神入化,里面有二十四招反败为胜,尤为海内独步。湘英素来火爆脾气,听见什么马上就要学,当着众人,悄悄向许超使了个眼色,抽身出来。许超只得也借故出来,问她何事。湘英道:“刚才凌老前辈说,你们家的独门梨花枪那样神妙,趁这新年无事,你就教给我吧。”许超笑道:“贤妹说哪里话来。我家梨花枪诚然有名,不过我从小就离了家乡,没有得着真传,学个皮毛,还不如不学呢。贤妹要学,我请家兄教你,比我强得多,贤妹意下如何?”许超所说原是实话好意,谁知湘英因这几日许超同她疏远,也不似初来时常常陪她出去打猎玩耍,本已一肚皮不痛快,今日见猎心喜,顿忘前嫌,才使眼色唤他出来,以为自己同许超这样深的交情,他岂肯吝而不教?一听许超推在许钺身上,疑他看不起自己,故意推托,新恨旧怨一齐上来,不由心头火起,动了素来小性。心想:“我看得起你,才朝你请教呢。你明知我不爱求人,你不教倒也罢了,反教我去求你哥哥。你打量我非学不可吗?”想到这里,越想越有气,也不同许超再说什么,把脚一顿道:“好!你既然不会,我不希罕学了!”说罢,满脸怒容,回身便走。许超知道戴衡玉父母双亡,只有这一个妹子,平时非常娇惯。见她生气,知她误会了,自己本想追上前去解释几句。偏偏凌云凤因见湘英出外一会没有回去,出来寻她,远远看见湘英和许超在那里说话。云凤人本细心,平日从湘英口中已听出她和许超感情甚厚,怕他们二人有什么避人言语,不便上前。正要转身退回,忽见湘英拔脚往后便走,许超又回了回头,正和自己打了个照面。觉着退回又是不便,只得迎上前来,反问许超看见湘英没有。许超见有人来,自是不便再追向湘英说话,只得答道:“适才我正和她谈话,现在到后面去了。”云凤道:“那我同你去寻她吧。”许超推说尚同众人有话说,让云凤自去。因为无意中得罪了湘英,好生闷闷不乐,径自回转厅房去了。

云风别了许超,走向湘英房中。见湘英独个儿坐在梳妆台前,手里拿着一面镜子,面带怒容,望着镜中出神。直到云凤走向身前,方始觉察,急忙强作笑容,起身让座。云凤知道湘英生气,必与许超有关,怕羞了湘英,不便明说,故意搭讪道:“大家都在前厅说话,谈笑风生,多么热闹。你怎么一声不响,就跑回房来闷坐呢?明天就是十五,白大哥也许要回来了吧?”湘英道:“真是气人!你哪里知道。我常对你提起那个许三哥,刚同我哥哥和白大哥结拜时,一向对我很好。我平时喜欢到前面山谷中去打猎,因为那山里没有虎豹一类的猛兽,还打算同他过了年一同到南岳去打虎,谁想陈、罗二贼无端开衅。过年前来了他一个堂房哥哥,来了不多几日,他对我就爱理不理。不用说同他上南岳,连约他到山谷中去猎个鸟儿,打个兔儿,他都是推三阻四。今天我听老伯讲起他家独门梨花枪的妙处,特意叫他出来,想跟他学,我们这样交情,还不是极容易的事?谁想他真不知好歹,不肯教我还不算,还教我去求他哥哥许钺,慢说我素不爱向外人请教,谁不知他哥哥过了十五就要回去?明明看我是女流,没有出息,岂不叫人生气!”云凤知道她犯了小性。不过照自己这些日观察,许超对湘英正是诚于中形于外,非常属意,何以连一个枪法都吝不肯教?也觉诧异。便对湘英道:“许三哥少年英俊,正直聪明,又同贤兄妹情逾骨肉,岂有一个顺水人情都不肯做的道理?你莫非错怪了他吧?”湘英闻言,急得跳起身来,说道:“哪一个错怪了他?不信,我就同你当面去问。”云凤虽然来得日浅,知道湘英素来越劝越僵,便不再劝,随意用言语岔开。见湘英仍是闷闷不乐,便劝她仍回厅房,去听众人谈话。湘英先是不去,后来低头寻思了一会,反自动说要到前面去,及至二人来到厅房,众人都在,只不见了许超。湘英悄对云凤咬牙道:“你看他是躲我不是?他打量我非学不可呢!”云风见湘英这种天真烂漫,毫无城府神气,非常好笑。因为她说的话,都叫人无从答复,随口敷衍了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