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夜壶(第2/4页)

玉散人一边说,情绪似乎也随着回忆波动:“有段时间,古音不是怂恿妖凤招要你为婿吗?若是这样发展下去,事情倒也容易许多了,只要你与林无忧成亲,你俩合籍双修之日,神气交通,我取回肉身便可以顺理成章,只是,想不到这事也旁生枝节,妖凤、青鸾与古音反目,这结亲之事也就再无可能。

“我本来已经快要绝望,还好,我那好侄女,真的使出了钟隐传她的禁制法。她要引动钟隐截流的四九重劫之力,必然要借助林无忧这个诱饵,也就必然要在小姑娘身上刻画禁纹,她从青吟手上拿到了禁制全图,只以为那是钟隐的手笔,却不知那幅画里还有青吟埋下的困龙锁手段!

“困龙锁没什么了不起,可是,那却是乖乖吟儿传递进来的消息。我二人对阿音的计划最是清楚不过,自然知道该怎样配合,想来,你神念透进小姑娘的识海,应该也是她多方引导才对吧!”

对此,李珣无言以对。

现在想一想,青吟自东海现身那一刻起,虽然行踪诡秘,却是一开始便将自己的注意力牵引过去,随后步步落子,几乎都是牵着他的鼻子走,顺理成章的将林无忧纳入到他的视野,还丢出香饵,引诱他心甘情愿的将神念投射到林无忧识海中……

若不是对他性情行为了若指掌,焉能如此?

他心中不免沉郁,对此,玉散人感觉得再清楚不过,神念继续透进来,行侵蚀之事:“再挣扎有何用?有坐忘石造成的刻痕在,你那元神先天受我克制;后天算计,你也不比我准备周详;到现在,你困守泥丸宫,只是等死。如此状况,不过就是守着一口气,不愿就此灵识消散而已。

“既然这样,我愿意给你机会,若你还这副肉身与我,我便让你去林无忧那边夺舍,小姑娘根骨绝佳,只是自身灵识萌生之际受我元神压制,至今不过是幼儿水准,便是不吞吃掉,也极易操控……说起来,你不觉得,这小姑娘对你很有好感吗?”

说着,玉散人便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在小姑娘的灵识里动了点手脚,让她对你生出亲近之意,她灵智蒙昧,一旦有了好感,便极易引导,说不定你移神过去,她就自愿将肉身让给你了呢?”

说着,玉散人便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主意当真极妙,你占了小姑娘的肉身,继续修行也好,干脆兵解转世也罢,虽然艰难,却还是一条活路。照我的意思,你真不如在女儿家身子里过段日子,看看是不是像我一般刻骨铭心……”

笑音已经走了调,刺耳得很。李珣保持沉默太长时间了,似乎已经忘了如何说话,任那笑音在识海内回荡,直到泥丸宫内的静默蔓延出去,缓缓扼住对方的脖子。

不知何时,笑声消减,李珣这才缓慢的将神念透出,外化成音:“我一直感到很奇怪。”

显化的神念具有前所未有的穿透力,撕开了周边玉散人的封锁,清晰呈现出来:“钟隐那厮绝不是瞻前顾后的绵软性子,可是无回境事发时,他竟然没有一剑把你杀了……现在,我差不多明白了。”

玉散人没想到,李珣反应如此奇怪,一时间竟没有办法压制,只能任那意念化为天地间宏大的冲击,席卷过来。

“你……真的是玉散人吗?”

一句话若天外飞来,仿佛带着郁郁雷音。李珣蓦地放声大笑,笑声在此无边的虚妄空间内回荡,一波更胜一波,让整个天地都摇荡起来。相比之下,玉散人的嘲弄根本就不算什么了。

根本不给玉散人回应的时间,李珣已经破口大骂:“狗屁的玉散人!天下人所知的玉散人,虽然贪花好色、毁人名节,却还有个宗师的身分气度,那位玉散人,早在无回境的当胸一剑后死了个干净,自此以后,留存世间的不过就是个自怨自艾、乞食讨生的废物!

“你胜不过钟隐,不思精修苦练,一雪前耻,却只是靠着夺舍转世这等邪门歪道,妄求一步登天,为了这个,你奸污亲侄女不说,又把主意打到一个懵懂孩童的身上……”

李珣冷冷一笑:“堂堂七尺男儿,竟然缩在一个女孩体内,蝇营狗苟,搬弄是非,前世的倜傥风流全糊进了烂泥塘里去,如此卑鄙龌龊,肮脏下流的无耻之徒,也配叫玉散人?

“相较之下,纵然其他二散人都成了傀儡一流,也必将羞与你这等人为伍,对了,前面你说容器……我倒觉得,这肉身当盛酒的杯子也好,盛饭食的盘碟也罢,只要不是装屎尿的夜壶便成!”

“夜壶”之论一出,识海刹那间化做炽热的岩浆湖,里面沸腾翻滚,尽是玉散人有如实质的杀意。

没有人可以忍受这样的羞辱,已经陷入极度兴奋状态的玉散人尤其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