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私会

李珣还想再看下去,只是颜水月留下的水镜,却已经支持不了这么长的时间。

随着水纹波动,一切的影像都还于虚空。李珣吁出一口长气,闭上眼睛考虑了片刻,这才又睁眼,向秦婉如那边看了过去。

“古志玄可怕!”

秦婉如朱唇中迸出这几个字眼,旋又莞尔一笑:“这是师尊当年的评语,今日由古音推去,才知此言不虚。”

李珣自然点头同意,接着他心中一转,笑道:“师叔也是三散人之一,怎么不去凑凑热闹?若她肯去,这‘六执议’的位子,不也是手到擒来?免得让古志玄一家独大!”

“小鬼滑头!”秦婉如轻嗔了一声。

只见她言笑盈盈,语气却亲昵得很,“且不说师尊被你害得重伤,便是玉体无恙,也和古志玄有不共戴天之仇,又怎么会和他并列?”

李珣暗笑秦婉如演戏穿帮,脸上还要做出一些不太真诚的惶恐之意来,末了又聊天般问了一句:“结仇之事,小弟倒也听过,就是那个‘妙化五侍’中的羽侍?”

秦婉如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你知道的倒不少,不错,师尊与古志玄结怨便缘自于此。你口中所谓的‘羽侍’,便是师尊的亲妹,也就是我的娘亲。”

这下李珣可真被吓了一跳。

不管他心中如何想法,在这种情形下,也只能为自己的失言连连道歉。

倒是秦婉如,或许是对这种事情已经习惯了,倒没有什么不满,只是轻叹一声:“我本以为此次能借诸宗合力,趁机有所作为,只可惜情势不由人……若是师尊在此,又怎会是这般情况!”

说着,她的眼圈儿好像已是微红,李珣不知她究竟有几分真心,但尴尬还是免不了的。

幸好秦婉如控制情绪的功夫实在了得,略一失态,便自我察觉,微侧面颊后,又强自笑道:“师弟见笑了,只是这仇怨,可算是我师徒的奇耻大辱,思及娘亲此时的境况……”

她摇了摇头,再没有说下去,可是见她的神情,便是再愚鲁的男子,也明白她话中之意。

尤其是那种酸楚中强颜欢笑的模样,让李珣心中又是一荡,便是先前有几分假意,此时也都消褪了。

此时此刻,两人之间已实在没有什么话好说,秦婉如干脆就此告辞。

“此间情势已经逆转,我在此地也无意义,再修养一日半日,便要走了……”

李珣脱口道:“我送你!”

话出才知不妥,感受一下身上的伤势,他尴尬一笑:“呃,只恨身有不便,倒是这‘无颜甲’……”

“这东西在我这里也没什么用,而在师弟手里又不一样了。便送给你,又何妨?”

她话中是有些未尽之意的,李珣听得出来,这是在针对他的“双重身分”而言。

李珣自从回到连霞山上,越发觉得有些离不开,这与他当初“回山看看”的想法,可是截然不同。

这样,他被发现的可能性就越大。

他其实也想藉这个机会,巩固一下自己的身分。无颜甲也确实可以达到这个作用。

这么一想,他也不矫情,一笑谢过。

秦婉如微微一笑,似乎已从刚刚低落的情绪中恢复过来。

“这‘无颜甲’其实除了防护之能外,亦有易容变化的效用,虽然瞒不过像清溟那样的高人,但如何用法,师弟应该比我更清楚。我先传给你应用口诀,你自去体悟吧!”

李珣心中当然欢喜,但也有些疑虑──这是不是太宽和了些?到现在为止,她可没有半点儿拿捏着把柄的姿态啊!

这个念头方起,便听秦婉如道:“只是这边也有一件事,很是为难,如果师弟有闲的话,可否能助我一臂之力呢?!”

娘的,伏笔在这儿呢!

李珣知道绝不会是什么好事,但也只能显出“任你摆布”的姿态,乖乖听着。

“这件事听起来有些麻烦,但听闻师弟与钟隐关系甚好,应该有机会才是!”

秦婉如彷佛不知道自己话语中涉及了什么样的人物,也好像没有看到李珣胆颤心惊的表情。

她只是以一个优雅的姿态,掠起额前发丝,轻描淡写地道:“我宗千年以前,曾有一段乱局,那时宗门典籍流失不少,尤其重要的,是半部《阴符经》……”

李珣轻“啊”了一声,他对这部令阴散人叛宗而出的法诀,还是有些很深印象的。

秦婉如看他的表情,又是一笑:“若当年《阴符经》还是全本,师尊也不会因为强参变化,而性情大变,当然,这世上也就不会有阴散人了……

“而近日,我们听到一个可靠消息,那半本《阴符经》,已辗转流落到钟隐手中,师弟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李珣心中大骂,他怎么会不明白?

看秦婉如说得轻松,可这世上又有几人能从钟隐手中占得便宜?当然,如果他所查觉的与钟隐的默契属实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