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云岐与曹经义,都是毒杀先帝的同谋?!

即便是江怀越,也被这样的话语震在了当场。从始至终,虽然他对当年的事情真相也有过各种揣测,然而因为云岐是相思的父亲,生前又清誉广传,他纵然是曾经有过怀疑困惑,却也未敢往这方向细想。

馥君和相思一直都坚信父亲是被陷害至死,然而事实……

“王爷,您刚才说的,是确凿事实?”江怀越沉声道。

辽王冷冷道:“怎么,你不信?这也难怪,云岐生前沽名钓誉,装出清高自傲的姿态,让人都觉得他无可挑剔。你又被他的女儿蒙蔽了双眼,自然更是一心维护了!”

“王爷应该知道,臣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完全陷入情爱?之所以要问清楚,也只是为了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

辽王看了看他,慢慢踱到楼栏前。

“我刚才说了,当年先帝因为一心想要废掉太子而招致了众多大臣的反对,他曾一度不再强硬,让人以为已经放弃了这样的念头。然而后来先帝忽然抱恙卧床不起,私下向前去探望的母妃许诺,一定会让我继承大统。”辽王说到此,眼中不禁流露出怨恨神色,“只是在那之后,原先精神尚好的先帝日渐虚弱,后来竟然手脚麻痹无法言语,连一句遗言都没留下,就撒手人寰。而在他临终前的那段日子里,曹经义是陪伴左右的內侍,院使倪振安是每日前来号脉的太医。还有三人,则是时常前去寝宫禀告政务的近臣,分别是内阁首辅李哲、吏部尚书杜文冰、兵部尚书云岐。”

江怀越眼神深杳,缓缓道:“王爷难道想说,这几位重臣,全都是谋害先帝的凶手?就算他们对先帝做法有所不满,但这三人都是饱读诗书的朝中栋梁,真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辽王唇边流露一丝讥诮:“朝中栋梁……想来他们也都是如此自诩,一心想要维护社稷太平,不愿意废长立幼这样的事情发生,才会铤而走险,不惜一切制止先帝的行为。尤其是内阁首辅李哲,他可是德妃李氏的兄长,太子的舅父,更不可能让先帝改立太子。这个人,必定就是当年的主谋。吏部尚书杜文冰,与李哲是至交好友,只要李哲对他劝说再三,必然也会听从他的安排。至于云岐……”

辽王的目光有意无意地在江怀越脸上停留片刻:“我刚才就说过,云岐此人最重视三纲五常,凡事都讲究切合礼制,这样死心眼的人,也最容易为维护储君之位和国家根本,而甘愿参与到谋害先帝的计划中去。”

江怀越不禁道:“云岐出身于诗书世家,自幼博览典籍,正统耿直。如此性情的官员,又岂会做下谋逆之事?”

“正因为他太过正统,恪守礼制,所以才会对废长立幼深恶痛绝。他曾上疏五次,请求先帝放弃此心,甚至为此在朝堂上与人争辩不休。我知道你不愿意承认云岐也是谋逆之人,但你不想想,他正是怀着不甘与愤怒,才孤注一掷除去了先帝,让他们所拥戴的太子顺利登基!”

“这些所谓内幕是王爷自己的猜测吧?就算云岐后来曾经对盛文恺的父亲谈及往事,恐怕也不可能全盘托出。”

辽王冷哼道:“那你问你,刚才所说的这些人中,现在还有谁还存活?太医院院使倪振安在先帝驾崩之后,很快也因病暴亡,只是当时众人忙于新帝登基大典,无人去查他的真正死因。在此之后,李哲身为国舅,又是当时的内阁首辅,却在我皇兄登基后不久就辞官回乡,说是要抛弃尘世修道飞升,半年后离家失踪,生死不明。杜云冰则是因言获罪,年已六十开外还被贬官流放至安顺,数年后死于疫病。”

他的眼神越发寒冷,直视着江怀越,缓缓道:“为了确保长幼有序,社稷稳固,这些人密谋毒害了先帝,扶植我皇兄顺利继位。可是原先本分胆怯的皇兄在执掌大权后,很快就对他们下手灭口。云岐目睹同谋们一个接一个去世,自然不胜惶恐,因而上奏声称患病不支,希望能以隐退来保全性命。但我皇兄没有如他所愿,只是将其调回了南京故都。再后来,临湘王谋逆案发,抄家时从他书房里找到了与云岐私下往来的书信,于是君王震怒,命令东厂提督曹经义亲自带人赶赴南京抓捕云岐,并将云府彻底抄没。你觉得,这真是因为他和临湘王暗中结交吗?”

江怀越静立片刻,脑海中飞速闪过的是当日去镇江寻找云家小厮云祥,从他那里得来的种种讯息。云岐在某天深夜忽然找来云祥,让他带着那个匣子赶赴京城,希望能将东西送到故友房敏学手中。而房敏学,正是太后的亲信……

原本以为云岐是预感到大难临头,因此希望将装着罪证的匣子转交给故友得以保存,而如今再贯穿前后联系起来,一切才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