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鎜谷寒潭,赤崖天水

  坎兑公子似乎有些疑惑,问道:『你确定这是「双龙化鱼坠」?「双龙同心,水波不兴,潜龙化鱼,四海归一」?』看到晏薇手上的那枚“双龙化鱼坠”,坎兑公子惊讶得睁大了眼睛,问道:“这个……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晏薇道:“公子瑝送给我的。”

  坎兑公子双眼发直,喃喃道:“公子瑝……公子瑝……你是他什么人?他怎会把此物送给你?”

  晏薇摇头道:“其实并不是送给我,只是借给我傍身之用,日后还要还给他的。这是杨国王室代代相传之物,我可不敢据为己有。”

  坎兑公子似乎有些疑惑,问道:“你确定这是‘双龙化鱼坠’?‘双龙同心,水波不兴,潜龙化鱼,四海归一’?”

  晏薇道:“这个当然!公子瑝亲手交给我的,黎大哥也识得这玉的。”

  坎兑公子缓缓从脖颈中取下自己的玉,也托在手上,和晏薇的手并排放在一起。果然一模一样,是另一枚“双龙化鱼坠”。

  黎启臣惊道:“莫非……你是公子琮?”

  坎兑公子脸上表情变幻,说不清是悲是喜,缓缓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童率急道:“你自己是谁你怎么会不知道?”

  坎兑公子苦笑一声,指着黎启臣道:“譬如你,是当朝宰辅黎懋次子,你是怎么知道自己身份的?自然是从小父母告诉你的,奴仆婢女称呼你的。若是你从三岁起,就被困在一个地方,见不到父母兄弟,服侍你的仆从只称呼你‘公子’,你问他们自己姓甚名谁,家住何处,他们一概摇头不答,你问他们自己是不是叫黎启臣,他们说不知道,这样二十多年下来,你是不是会疑惑自己到底是谁?会不会觉得自己三岁之前的记忆,全部是一场梦?”

  黎启臣听后只觉得毛骨悚然,三岁小儿的记忆,自然敌不过二十余载岁月的磨蚀。难怪这些仆从的举止态度颇不寻常,难怪这坎兑公子的行事颇为古怪……不由得深长叹息一声,问道:“那这‘坎兑公子’的称呼,是你为自己起的别号吗?”

  坎兑公子苦笑道:“《易经》有云:‘困,坎下兑上。亨。贞大人吉,无咎。有言不信。’我被困在这里,周围的人谁说的话都不可信,难道不算是坎兑公子吗?”说着用手紧紧握住那玉,像是握着自己的命一般。

  黎启臣道:“我在宫中,只听说公子琮身患异症,在他处静养,并不知道那是什么所在,也并没有关于他的其他消息,只是宫中各项典仪、赏赐,都少不了他这一份,才让人感觉这个人是切实存在的,只是从未露过面。”

  坎兑公子盯着黎启臣,一字一顿地问道:“依你看,我是公子琮吗?”

  黎启臣一呆,不知如何回答。

  童率插口道:“想知道这个还不简单?驱车直奔怀都,闯入王宫,面对大王,问上这么一句,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坎兑公子缓缓摇头道:“不知道你们有谁听过‘鎜谷寒潭,赤崖天水’这句话?”

  黎启臣不知他为何突然岔开话题,虽然之前在岛上看到过“鎜谷寒潭”的石碑,但是对于这四个字的含义,他完全一无所知。晏薇也一片茫然。

  唯有童率试探地问道:“似乎说的是我们杨国的两处地脉穴眼,关系到杨国的王室气运?我也只听得江湖上有这个传言,不知是真是假。”

  坎兑公子道:“正是,这两处一阴一阳,一正一奇,互为表里,稳稳镇住我杨国江山。想我杨国不过是蕞尔小国,周围大国环伺,且我国盛产盐铁,一向为他国觊觎。而今天下战乱频仍,百年来几乎无一年没有征战,而我杨国却能数次化险为夷,国无战乱,生民安泰,实为这两处穴眼之威力。”

  晏薇撇嘴道:“堪舆之说,有这么神奇吗?”

  坎兑公子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历代杨王对这两处地方均极为重视。此处便是‘鎜谷寒潭’,这个山谷叫作‘鎜谷’,环绕湖畔有三处上古祭坛的遗迹,就像是鎜的三个足……谷中一湖,被称为‘寒潭’,湖中一岛,皆为圆形,状似人眼,又被称为‘地眼’。而‘赤崖天水’为一红色高崖,又被称为‘地根’。”

  听到“地根”这个说法,童率忍不住拍手笑道:“这个地方好!有机会倒要去瞧瞧!”

  坎兑公子也忍不住莞尔一笑,继续说道:“此处必须有一个四柱纯阴的人作为生贽来镇守,方得发挥地脉庇佑之威力……另一处‘赤崖天水’则须有四时不灭之火才行。”

  晏薇更是不屑地一撇嘴:“哼!又是巫觋们的那一套……山川而能语,葬师食无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