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黑夜荒山来怪客黄童白叟斗三魔(第5/8页)

马胜龙并不是个聪明的人,他制造这两个借口,已是煞费思量,伤尽脑筋才编造出来的了。但还是不能自圆其说。要知羊吞虎临走之时,李光夏已经“熟睡”,依常理而论,不会很快就醒,所以他对鹿克犀可以说孩子是因为肚饿而睡不着,对羊吞虎却不能用这个理由。他在急促之间,难找借口,只好推说是给虎啸惊醒,然后再补加“理由”,说是惊醒之后,又因肚饿而睡不着,这样就不至于显得言语矛盾了。但其实他是在鹿老大回来之后,才听得虎啸的。

那只受伤的吊睛白额虎,确是不止只啸一次,马胜龙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才敢用这个借口的。但马胜龙却没想到,第一次虎啸之时,那只老虎是离此数里之外。羊吞虎疑心大起,冷冷说道:“这孩子耳朵这么尖?恐怕是你弄醒他的吧?不要你给他回答,夏侄,你是怎么惊醒的?”

马胜龙拔了鸡毛,用树枝做成一个木叉叉着来烧,故意多用点力,木叉穿过鸡颈,对着李光夏说道:“老二,你这是什么话,我怎会无缘无故弄醒夏侄,哎呀,我真是粗手粗脚,这鸡头几乎给我弄断了。”羊吞虎厉声道:“你别打岔。夏侄你说。”

李光夏对敌人的时候,胆子是很大的。但这两位“叔叔”,却把他弄得莫名其妙,他也还不敢断定他们是好人还是坏人,当然更不敢把他们当作敌人了。他受了马胜龙的恐吓,心里很是害怕,连忙说道:“不错,我是听得虎啸惊醒的。我睡不着觉,这也没有什么紧要吧?”

李光夏迫于无奈,撒了个谎,替马胜龙遮掩过去。心里越发思疑,“他们都向我打听林伯伯的消息,又都怕我把消息告诉另外的人,这是为了什么?他们都说自己和林伯伯是八拜之交,又都说另外两人可能存有坏心,他们向我探听消息,是真的为了与林伯伯的交情,还是想向朝廷领赏、升官发财?”

鹿克犀柔声说道:“好孩子,我和羊叔叔都是因为疼你,所以关心你睡得好是不好。”他是因为羊吞虎盘问马胜龙实是问得太着痕迹,他深知这孩子聪明机警,故此轻描淡写地替羊吞虎从旁解释。

羊吞虎也骤然省悟,虽然他对马胜龙尚有疑心,也就不拟再问下去了。当下说道:“好,你割下半边鸡,到外面把风吧。”那只肥鸡已是烤熟了。

马胜龙如释重负,应了声“是”,抽出佩刀,正要割鸡,忽听得脚步声响,有个清脆的女孩子的童音说道:“好香,好香!”

羊吞虎听得出是两个人的脚步声,跳起来大喝道:“是谁?”心中不由得暗暗惊诧:“一个童音未脱的女孩子,轻功怎的如此不凡?伴她同来的那个大人,只怕更为了得了。”要知羊吞虎刚才虽在用神盘问马胜龙,但倘若来的是两个寻常人,脚步声他必然可以远远察觉,如今直到他们走近,方始听得出来,这两人的轻功造诣当然大是不凡了。

喝问声中,来人已经进了庙门,一个是年约五十左右,身材瘦长,青衣小帽,面色焦黄,像个“老家人”模样的汉子。另一个果然是个稚气未消的女孩,看来也是十岁左右,和李光夏差不多一般年纪,梳着两条小辫子,脸上一对小酒涡,配上一双黑漆明亮的眼睛,十分活泼可爱。

那瘦长汉子抱拳道:“对不起,我和这小姑娘赶路,错过宿头,想找个地方歇宿。”那女孩子望着那肥鸡似乎不胜垂涎之至,说道:“好大的肥鸡,分一条鸡腿给我,行吗?”

羊吞虎盯着那汉子问道:“阁下是否刚才打伤老虎的人?”那汉子道:“惭愧,惭愧,我功夫生疏,竟未能将它一镖打死,教你老哥见笑了。”羊吞虎哈哈笑道:“彼此都是江湖上的汉子,不用客气了。这位小姑娘肚子饿了,是吗?好吧,这只鸡已经烤熟了,你们先吃吧。”

那女孩大喜道:“你这人很好,慷慨得很。”伸出小手要拿,那瘦长汉子已拦在她的面前说道:“刚烤熟的鸡很烫,我给你撕开来吧。”这汉子是个老江湖,从羊吞虎的眼神中已瞧出他不怀好意。

羊吞虎突然大喝一声:“拿去!”将烧鸡朝着那汉子的面门一掷,立即便是一个劈掌。

那瘦长汉子霍的一个“凤点头”,烧鸡从他头上飞过,羊吞虎“呼”的一掌,已朝着他的天灵盖劈下。那汉子头还未抬,右臂高举,成了“朝天一炷香”的招式,中指恰恰对准了羊吞虎的掌缘的“冷渊穴”,这手是少阳经脉的起点,倘被点中,羊吞虎这条臂膀势将残废。

羊吞虎见他指法奇妙,不愿两败俱伤,五指合拢,倏的从“劈掌”变为“勾手”,只要一抓一勾,就可将对方的中指拗折。他变招固然迅速,那汉子也并不慢,就在他化“劈”为“勾”的刹那之间,那汉子身形一长,也已从“朝天一炷香”变为“童子拜观音”,双掌合拢,硬劈羊吞虎的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