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回名城浴血留青史大侠捐躯表赤心(第5/9页)

转眼间,段克邪已跑到他父亲身边,段珪璋这时也正杀退了面前的敌人,见儿子到来,心中又悲又喜,他忍着眼泪,连忙说道:“克儿,你答应我要做个顶天立地的好汉的,还记得么?”

段克邪一本正经地答道:“父是英雄儿好汉。孩儿紧记不忘!”段珪璋道:“好,那你就要保护母亲,杀出阵去!”段克邪道:“爹爹,你呢?”段珪璋道:“我要在这里保护张太守,我若跑开,还算得是什么英雄呢?”段克邪道:“那么,那老贼呢?”段珪璋道:“由我来料理他,倘然我今日杀不了他,你长大了再去找他算账。”他想说的本是“报仇”二字,但怕说得太过明白,孩子机灵,会听懂他要以身殉难的心意,是以话到口边,才把“报仇”二字改为“算账”。

羊牧劳带着一队武士,大声吆喝,越来越近。段珪璋道:“克儿,你看你妈妈的那辆车已走得远了,你还不快追上去?倘若你不能保护她杀出阵中,就不是好汉了!”

段克邪道:“好,爹爹,你看我的本事!爹爹,你杀了那个老贼,快些来啊!”他身形一起,恍如蝴蝶穿花,蜻蜓点水,在乱军的缝隙中直穿过去,果然万马千军,都拦他不住,转眼之间,不见踪影!

段珪璋急步走到南霁云身边,南霁云流血太多,双眼昏花,神智亦已迷糊,全仗着一股神威,兀立如山,镇慑敌人。他见一条人影向他冲来,只道又是贼军杀到,大喝一声,提刀便斫。段珪璋连忙闪过,叫道:“南兄弟,是我!我背你出去。”南霁云道:“凌霜她们呢?”段珪璋道:“弟妇那辆车子已冲出去了。”

南霁云道:“好,那么我没有什么牵挂了。段大哥,请恕我把重担都交给你啦!”哇的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扑通”便倒!

段珪璋来不及将他抱起,羊牧劳的人马已似旋风般的卷来。羊牧劳哈哈笑道:“姓段的,今日羊某与你再决雌雄,可惜南八死了,你缺了帮手啦!”

段珪璋一弯腰,将南霁云的宝刀拿起,喝道:“段某只有一颗头颅,你们一齐来吧,看谁有本领拿去!”左刀右剑,狂冲猛斫,转眼之间,已有六七个“勇士”伤在他的刀剑之下。

羊牧劳道:“你们去活捉张巡,别在这儿碍我手脚!”那队勇士巴不得他如此吩咐,一窝蜂的都走了。段珪璋心头一震,想道:“不好,我不能中了羊牧劳调虎离山之计。”可是他要再杀回去,却给羊牧劳拦住了他的去路了!

羊牧劳大笑道:“姓段的,你没胆与老夫一战么?哈哈,你要走也容易,把你这两颗眼珠给我留下来!”

话犹未了,段珪璋蓦地大喝一声,反手便是一剑,羊牧劳一个“游龙探爪”,施展大擒拿手法扣他腕脉,段珪璋左手的宝刀已从肘底穿出,反削过来,羊牧劳使出绵掌功夫,一掌印下,段珪璋竟然不躲不闪,左刀右剑,剑刺前胸,刀削膝盖,羊牧劳大吃一惊,急忙把攻出去的一掌硬生生地撤了回来,护着前胸,蹬蹬蹬连退三步,好不容易才化解了段珪璋这一招两式!

这几招疾如暴风骤雨,双方都使出了浑身本领,每一招都足以致对方死命,但,这在段珪璋是奋不顾身,而在羊牧劳则是被迫拼命,几招过后,羊牧劳不禁胆寒。

本来羊牧劳是这样想的,他曾和段珪璋交过几次手,当然知道对方深浅,因此心中想道:“段珪璋虽然剑法精妙,但我的七步追魂掌也尽足以应仗,最多不过半斤八两而已。而今他久战之下,已是强弩之末,何足惧战?”故此他才遣散众人,有意逞能,与段珪璋单打独斗。哪知段珪璋一抱了必死之心,竟然锐不可当,杀得他手忙脚乱!

羊牧劳正自心慌,忽听得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说道:“小王,你去活捉张巡,我来会会这位段大侠。”羊牧劳大喜道:“三弟,你来得正好,你不是想要一把宝剑么?姓段的这把正是宝剑!”原来这人正是羊牧劳的把弟牛不耕,他和王龙客领了一队铁甲军冲来,本是奉命活捉张巡的,但为了觊觎段珪璋这把宝剑,他宁把活捉张巡的功劳让给王龙客了。

牛不耕用的是一柄乌金打成的“辟云锄”,黑黝黝的毫不起眼,但却沉重非常,段珪璋一剑削去,只听得“当”的一声,火花飞溅,牛不耕的“乌金锄”缺了一口,但段珪璋这把宝剑本来是削铁如泥的,而今却只不过把他的乌金锄削去了一小片,足见他的乌金锄也是一件宝物。

牛不耕试出在兵器上并不怎样吃亏,登时勇气倍增,把一百零八路辟云锄法,尽数施展出来,使辟云锄法的,武林中只他一家,段珪璋也未曾见过。

段珪璋在两大高手夹攻之下,拼死恶战,可怜他自朝至午,一路冲杀,未曾歇过片刻,他到底是血肉之躯,渐渐也感到头晕眼花,有点吃不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