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回忏罪解仇宁一死片言弭祸结新知(第2/8页)

王龙客道:“爹,人情势利,自从那年龙眠谷之役,咱们损兵折将之后,我早就料到绿林各寨,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尊奉咱家,而你在朝廷之中也难以得意了。所以我才回到师父身边。爹,你其实应该等我回来,再商大计才好。”

原来王龙客是想到金碧宫搬取救兵,拉拢他那几个师兄弟出山的。他的野心更大,不但想继承父位做绿林盟主,而且想与安禄山互相利用,趁天下混乱,培植势力,争夺江山。王伯通哪知他这个心思,还以为他也已经悔悟,怒气顿消,老怀弥慰,微笑说道:“到底是你们年轻人,比我都有见识。”只有王燕羽听得哥哥仍然称安禄山为“朝廷”,感到十分刺耳。

王伯通接续说道:“龙儿,但你的话也只说对一半,他们不再尊奉咱家,还不像是因为咱们龙眠谷的实力已减,而是因为咱们助纣为虐,失尽人心。我回到龙眠谷后,绿林中分为两帮,一帮是想‘墙倒众人推’,将咱们王家取而代之;另一帮则并非要来争夺霸权,而是他们摸不清楚,以为我在龙眠谷招兵买马,仍然想给安贼效力,所以要为民除害。这一帮是绿林中的‘侠义道’,由金鸡岭的辛天雄统率;要与咱们争夺霸权的那一帮,则由洪州的李麻子统率。”王龙客听到这里,哼了一声,道:“李麻子,他也配?”原来这李麻子名唤李天敖,论武功倒是个响当当的角色,但却只是个勇夫,不通韬略,王龙客自负文武全才,一向就不怎么看得起他。

王伯通道:“你别看不起他,在咱们失势的时候,他登高一呼,也还有不少人响应他呢。

“这两帮人不约而同,都杀进了龙眠谷。可是给我以致命伤的,还不是这两帮人,而是羊牧劳所率领来的一帮‘大内高手’。

“安禄山死后,他的儿子庆绪被扶作傀儡皇帝,羊牧劳权势更重,与史思明深相结纳,死心塌地的要作逆贼的开国功臣。史思明认为我已反出长安,怕我兴风作浪,与他作对,故此要羊牧劳前来杀我。

“羊牧劳趁着我们内哄的时候,乘机突袭,首先杀进内寨。幸亏这时辛天雄这帮人已发现了他们的面目,随即又知道了我已叛了安禄山,他们反而捐弃前嫌,与我合力抵挡羊牧劳,亏得他们抵挡一阵,要不然龙眠谷早已寸草不留。

“可是李麻子那一帮,被羊牧劳说动,都和他们合伙,他们的力量,比咱们强好几倍。终于羊牧劳追上了我,他竟然不念旧情,立施杀手!”

铁摩勒忍不住握拳骂道:“好一个阴狠恶毒的羊牧劳,我不杀你,誓不为人!”王龙客不知就里,好生奇怪,心中想道:“我的父亲被他打伤,为何要你报仇?”当下说道:“这都是孩儿不孝,未曾随侍身边,致有此失。爹,你不必生气,待孩儿禀明师父,前去向他问罪便是。铁少寨主,多谢你的好心啦!”他认定铁摩勒乃是惺惺作态,言语之间,显然是对铁摩勒仍存敌意。王燕羽不禁皱了眉头。

但王伯通却未曾察觉,反而哈哈笑道:“我才不生气呢,多亏羊牧劳这掌,反而把我打清醒了,叫我知道了谁是朋友,谁是敌人!多行不义必自毙,他作恶多端,自有报应。你也不必向他问罪了。”他伤口未合,一笑牵动伤口,脸上的肌肉都扭曲了,形状甚是可怖。

王龙客惊道:“爹,你怎么啦?”王伯通道:“还死不了,你听我再说后来的事。”王燕羽道:“后来的事,我已在场,我代你说罢。”王伯通喘了一会,点头说道:“也好。后来的事,你是比我知道得更清楚。”

王燕羽站了出来,首先对展大娘行了一礼,说道:“请师父原谅当日我们两人私自逃走,我们逃走的缘故,一来是不愿意跟师父来此学别人七绝诛魔阵,与江湖的侠义道作对;二来是我们已决意成婚,所以要去禀明我的父亲。”原来展大娘再度出山之后,自以为武功已经练成,可以尽歼杀夫的仇人,哪知经过两次大阵仗,第一次败在疯丐卫越和段珪璋夫妇之手;第二次在骊山脚下,又领教了韩湛点穴的功夫,始知自己连韩湛也打不过,更遑论磨镜老人?因此才动了念头,要儿子、徒弟跟她上金碧宫,向转轮法王学“七绝诛魔阵”,准备学成之后,再请王龙客与他的几个师兄弟帮忙,到江湖去兴风作浪,决意复仇。哪知这个心意刚表露出来,她的儿子和王燕羽当晚就逃走了。

王燕羽接着说道:“我们离开了你老人家,立刻兼程赶往龙眠谷,来得恰是时候,那羊牧劳正将我的爹爹打翻,第二掌就要结束他的性命,元哥奋不顾身地杀上去,一剑刺伤了他的手腕。”展大娘大惊道:“元修,你也忒大胆了,你怎是羊牧劳的对手。后来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