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落难英雄逢异丐扶危绝技退追兵

田承嗣和张忠志都是吃过段珪璋苦头的人,张忠志只剩下一柄护手钩,田承嗣的膝盖刚才被段珪璋削去了一片皮肉,痛犹未过,段珪璋高呼酣斗,他们虽然把他困在核心,兀自感到心惊胆战。薛嵩本来受伤不轻,这时也迫得和随他一道来的两个军官加入战团。薛嵩是安禄山的亲军统领,这两个军官是他的副将,武功略逊于张忠志,在安禄山帐下,是第五、第六名好手。

没多久,一队挠钩手开了到来,共是十二个人,挠钩长达一丈有余,十二个挠钩手分布四方,伸出长钩,钩段珪璋的双脚。

段珪璋大喝一声,一剑削断了两柄挠钩,但那些挠钩从四面八方伸来,削不胜削,终于给一柄挠钩勾住了腿肚。段珪璋扑通一声,坐在地上,田承嗣大喜,举刀便斫,猛听得段珪璋又是一声大喝,咔嚓声响,竟然把那柄挠钩折为两段,钩尖还嵌在肉中,另半截带着淋洒鲜血的挠钩,被他夺了过来,随着喝声,猛的向田承嗣掷去。田承嗣惊得呆了,薛嵩急忙将他一掌推开,但听得“呼”的一声,那半截挠钩从田承嗣的头顶飞过,擦破了他一片头皮,余势未衰,那名勾伤了段珪璋的挠钩手,恰好被掷回来的自己的那半截挠钩撞正胸口,登时跌了个四脚朝天!

段珪璋拔出断钩,浑身浴血,坐在地上,兀自神威凛凛,狂挥宝剑,但听得一片断金戛玉之声,震得众人的耳鼓都嗡嗡作响,又有三柄挠钩给他削断!

安禄山看得心胆俱寒,说道:“我身经百战,还未见过这样凶悍的人!”薛嵩早已退下,这时站在安禄山旁边,说道:“他已不能走动了,调弓箭手来射他,立即可以要了他的性命!”安禄山点点头道:“也只有如此了。怎么弓箭手还不来呢?”一面吩咐手下去催,一面嚷道:“宇文都尉,不必和他硬拼了,弓箭手马上就来!”

宇文通集众人之力,仍然未能把段珪璋擒下,深感面上无光,这时,先前围攻段珪璋的六个人,也只有他一人未曾退下。

段珪璋又受了两处钩伤,宇文通咬一咬牙,正要鼓勇上前,将他活捉,就在这个时候,忽听得外面嘈声大作,有人呐喊,有人奔跑,安禄山初时以为是弓箭手来到,一听那惊喊的声音,奔跑的声音,却又不似,正在惊疑不定,忽听得在址门口把守的一个军官大叫道:“不好,不好!起火啦,起火啦!”

安禄山方自一惊,猛听得又有几个声音同时喊道:“捉刺客,捉刺客!”就在这时,守门的卫士忽如遇到巨浪冲击一般,发一声喊,纷纷后退,有几个来不及避开的,已给人推倒地上。

外面冲进了两个人,一个穿着军官的服饰,另一个却是十六七岁的少年。这两人冲了进来,当者披靡!安禄山第一眼瞥见是个军官,心中稍宽,喝道:“什么事情,慌慌张张地胡冲乱闯?”话犹未了,猛听得那军官大喝一声,俨如舌尖上绽了一个春雷:“安禄山,你敢害了我的段大哥,我就要你的命!”声到人到,他来不及驱散卫士,便跃了起来,呼的一声,从众卫士的头上飞过。那些挠钩手正自伸出长钩,被他凌空扑下,刀光闪处,一片断金戛玉之声,震耳欲聋,几柄挠钩,同时给他削断!那少年貌不惊人,身手却也不弱,刀斫、掌劈、脚踢,施展了全身解数,霎眼之间,把近身的卫士杀得个七零八落,还有几个挠钩手也给他踢翻了。

田承嗣失声叫道:“南霁云,你好大胆!”这两个人正是南霁云和铁摩勒!

段珪璋因为不愿连累朋友,将事情瞒着南霁云,但铁摩勒却是个机灵的孩子,早就将南霁云的地址,牢牢记在心中。他口头上答应段珪璋这一晚不出寺门,等候段珪璋回来,但段珪璋一走之后,他就偷偷去找南霁云了。

南霁云这一晚和李白有约,约好了黄昏之后在贺知章家里相会,铁摩勒找到南霁云的住所,已是将近三更,他还没有回来,铁摩勒只得在他的房间里留下字条,再到贺知章家里去找。原来他和李白喝酒畅谈,谈得高兴,忘记了时间,铁摩勒到了贺家,他们尚是酒兴未阑,李白见惯了江湖侠士的行径,铁摩勒穿着夜行衣突然闯入,他也毫不惊骇,还拉铁摩勒一同喝酒。

铁摩勒哪里还有心情喝酒,急急忙忙将事情告诉南霁云,南霁云一听,酒意全都醒了,立即向李白告辞,三步并作两步,赶来救人。可惜还是迟了一步,史逸如已经自杀身亡,段珪璋亦已受了重伤了。

田承嗣是给南霁云杀得丧了胆的,一见他来,虽然一面大呼大喊的给自己壮胆,却实是不敢和南霁云接战,一面呼喊,一面连连后退。这时,安禄山也顾不得对“钦使”的礼数,顾不得什么“大帅”的体面,紧紧捉着田承嗣的手,由他保护,慌慌张张的立刻退入后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