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楼船要挫胡儿锐水战初扬大汉威(第6/7页)

那两武夫看见蓬莱魔女这样的装束,踽踽独行,也似颇为诧异,忽地打一个唿哨,把跨下的坐骑催得更快,来势如风,竟是向蓬莱魔女直冲过来。按说有妇孺在路上行走,骑马的应该小心谨慎,最少也该放缓马蹄,让对方有余暇闪避才对,但这两个人竟似有心要碰翻蓬莱魔女似的,横冲直撞毫无顾忌。蓬莱魔女大怒道:“岂有此理,是这样骑马的吗?”说时迟,那时快,那两匹马已是一阵风似的驰到面前,这才“刷”的一鞭打下,喝道:“闪开!”蓬莱魔女焉能给他打中,身形一晃已是斜窜一丈开外,那两骑马从她身边擦过,马上的武夫哈哈大笑。他们哪里知道,蓬莱魔女是不想惹事,所以才没有惩戒他们。

但这么一来,蓬莱魔女也不由得动了火气,心想:“我初到江南,不想多惹麻烦。你却以为我怕了你们不成,好,好歹也让你们知道一点儿厉害。”取下拂尘,迎风一挥,暗运内力,将几条尘尾甩出,经过她上乘内功的运用,这几条细如游丝的尘尾,去势如矢,其利如针,恰恰射中那两骑快马的臀部。这一下,当真有如给利箭射中一般,两匹坐骑“蹦”地跳了起来,冲到了路旁的水田里去,登时把那两个武夫掼下马来,幸而他们骑术精良,在栽下马背之际,连忙勾着踏蹬,这才不致全身坠下水田,但身上也已沾满了淋漓的污泥浊水,其中一人,头下脚上,脚勾着踏蹬,大半个头颅,已侵入水田,更为狼狈。蓬莱魔女哈哈笑道:“你们的骑术真是精妙得很啊,怎么跑到水田里去了?”那两个武夫情知受了蓬莱魔女暗算,但是怎么样的“暗算”,他们却还莫名其妙,心中大惊,不敢还嘴,慌忙翻过身来,骑上马背,费了不少气力,哼也不敢再哼一声,便自去了。

蓬莱魔女心头得意,不自禁笑个不停,忽听得“咦”的一声,只见又是一匹快马驰来,马背上坐着的是个魁梧的中年汉子,穿的是南方汉人的服饰,体格却似北方的大汉。

蓬莱魔女以为这人是跟刚才那两个武夫一路的,怒气又起,心想:“岂有此理,一个去了,一个又来,专欺负人,我偏不让路,看你怎样?”索性站到大路当中,不料这个汉子却有礼貌得多,在距离数丈之外,便即放缓马蹄,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蓬莱魔女,蓬莱魔女倒有点不好意思,心想:“他既不是找我生事,我就让他一让吧。”脚步稍稍移开,走过一旁。但那骑马到了她的身边,却忽地停下,那大汉和颜悦色地问道:“小娘子姓甚名谁,可肯赐告么?”

这人口音特别,似是刚刚学会一种语言似的,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生硬粗涩,听来甚为刺耳。蓬莱魔女殊觉讨厌,白了那人一眼,冷冷说道:“各走各路,非亲非故,你问我作甚?”那汉子道:“听小娘子的口音似乎不是江南人氏,敢情是刚从那边来的?”马鞭一指,指着长江对岸,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蓬莱魔女道:“你管我从哪里来的?”那汉子道:“在这个纷乱的年头,小娘子一人渡过长江,佩服佩服!”蓬莱魔女疑心陡起,道:“你啰哩啰唆,要干什么?”那汉子又道:“小娘子武功很不错啊,刚才那手拂尘刺马的功夫,当真是令小可大开眼界。”蓬莱魔女心头微凛,“这人武功倒也不弱,居然看出来了。”说道:“要不是没有半点防身本领,岂不更给狗贼欺负了?咄,你是哪条线上的朋友,打开了天窗说亮话吧!”

蓬莱魔女只道他是绿林中人,故而用上了黑道的“切口”,那汉子却愕了一愕,说道:“什么叫做线上的朋友?小娘子可休怪我啰唆,只因我见小娘子这身武功,又是从江北来的……”蓬莱魔女喝道:“怎么?”那汉子迟迟疑疑地说道:“小可在那边有位好友,或者小娘子也许认得,是以冒昧攀谈。”蓬莱魔女道:“是谁?”那汉子道:“檀公子檀羽冲。”蓬莱魔女怔了一怔,问道:“什么檀羽冲?没有听过。”那汉子大是失望,又似乎有点后悔的神气,连忙说道:“既然小娘子不识此人,那就请恕小可鲁莽多问了。告辞!”拨转马头,立即便走。

蓬莱魔女心头一动,忽道:“且慢,你这厮是干什么来的?”那汉子瓮声瓮气学蓬莱魔女刚才的说话,“各走各路,非亲非故,小娘子既不愿赐示姓名,那又何必问我?”呼的一鞭,催促坐骑,如飞赶路。

蓬莱魔女喝道:“给我停下!”拂尘一挥,重施故技,将尘尾当作梅花针射出,但却不是射马而是射人!原来蓬莱魔女越听越是起疑,寻思:“这人打听‘那边’的朋友,说话又带着金人学讲汉语的腔调,莫非乃是金虏,假冒汉人?”在这金兵即将南侵的时候,有个如此行迹可疑的敌国之人潜入江南,蓬莱魔女自是不禁惊疑交并,故而出手便是绝招,意欲以“拂尘刺穴”的功夫,将他制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