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回孽债犹怜薄幸汉狠心竟害枕边人(第2/6页)

伏在外面假山石后的蓬莱魔女,听了这番说话,也是惊奇之极,心道:“原来不是师嫂下的毒手!”她心思细密,立即想到:“这暗算师兄的人,一定还藏在堡中。我师嫂给师兄治伤,只怕他又来暗算,我一定要给他们防护。”她悄悄走近几步,在楼下埋伏,手中捏着一把石子,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师兄的卧室,只要一发现敌踪,她便要立下杀手。从纱窗上望进去,只见她的师嫂已弯腰立在床前,看得出是正在给她师兄治伤了。

蓬莱魔女一面是紧张的戒备,一面又有轻松的愉快,心道:“师兄师嫂和好如初,我也可以放下一重心事了。”

别种毒药暗器都有解药,只有这“虺蜮神砂”之毒,却是要靠手术治疗的。当下,桑白虹掌贴丈夫伤处,默运玄功,推拿有关穴道,一面柔声安慰她的丈夫道:“若是感到疼痛,你别害怕。大约只需一盏茶的时刻,我就可以把虺蜮神砂吸出来了。”

肌肤相接,桑白虹只觉掌按之处,热得烫手,心里颇为奇怪,“虺蜮神砂”的毒性,初着体时,全身发热,但很快就会过去,渐渐转为冰凉。大哥中这毒砂,最少也过了半炷香时刻,为何此刻还是热得骇人?难道那人所配制的虺蜮神砂,和我家所传的又有不同?她推拿了几下,又觉得丈夫的肌肉颇有弹性,本来习武之人,肌肉是比常人更富于弹性,但中了虺蜮神砂毒后,弹性就必然消失的。桑白虹更感惶惑:“难道中的不是虺蜮神砂?但其他的迹象,却又分明是中此毒。这是什么缘故?”

正在心头惶惑,捉摸不定之际,忽听公孙奇一声冷笑,忽地长身而起,桑白虹道:“大哥,你、你痛……”她还以为是丈夫痛得难受,跳起身来,哪知话犹未了,公孙奇已是出指如电,倏的就点了她的穴道,冷笑说道:“你潜回家中,暗地里算计我,你当我是傻瓜吗?哼,现在我也让你尝尝暗算的滋味!对不住,这两大毒功秘诀,我可要不问自取了!”一把揪住妻子,迅即就剥去了她的上衣,在她的贴身衣袋,搜出了那本毒功秘笈,哈哈大笑,啐了妻子一口,说道:“你把丈夫当作外人,将这秘笈视如宝贝,连丈夫也不肯给。好,你就滚吧,如今我也不要你这妻子了!”

桑白虹这才知道上当,气得双眼发白,几乎失了知觉。原来公孙奇的那些“中毒迹象”都是假装出来。他内功深厚,要令全身发烫,肌肉痉挛,都非难事。但他对于“虺蜮神砂”的特殊毒性和中毒之后的现象,知得还不很周全,故而也还露出一两处马脚。可惜桑白虹被丈夫“深情脉脉”的言语所骗,发现了疑点,也依然对丈夫毫无防范。

公孙奇尽情将妻子侮辱了一番,正要一掌将她推出。屏风后忽地跃出一人,冷冷说道:“捉虎容易放虎难,你还要顾念夫妻之情,给自己留下心腹大患吗?”话声未了,已是把手一扬,嗤嗤嗤三枚毒针,射进了桑白虹的背心大穴。这人正是玉面妖狐连清波!

当那三枚毒针射来之时,公孙奇本已扬起衣袖,想要把毒针拂开的,但听得连清波“捉虎容易放虎难”那句话,不禁呆了一呆,略一迟疑,那三枚毒针都已射进去了。公孙奇面色灰白,颓然坐下,喃喃说道:“白虹,白虹,你别怨我!”

玉面妖狐媚眼流波,娇声笑道:“大丈夫何患无妻,你怕没人喜欢你吗?”公孙奇在她一笑之下,销魂荡魄,哀寂之容,顿时收敛,抓着了连清波的手,吃吃笑道:“你肯赔我一个妻子,我也就不怪你了。”

桑白虹一声厉叫,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声音中充满怨毒,叫道:“公孙奇,你、你好!你这妖狐,我、我恨、恨不得食你的肉,我、我死不瞑目,死不瞑目呀!”原来她被毒针刺进穴道,剧痛攻心,以毕生功力,作临死前的挣扎,竟把穴道解开了。忽地在地上一滚,张口一咬,咬着了玉面妖狐的脚踝。

玉面妖狐用力一蹬,骂道:“好狠的妖妇,临死还敢伤人。”桑白虹中了毒针,已无法凝聚功力,被玉面妖狐一脚,登时又再跌倒,血如泉水般地喷了出来。玉面妖狐“嗖”的拔出佩剑,冷笑说道:“免得你受苦,我超度了你吧!”

公孙奇转过了脸,玉面妖狐挽了朵剑花,却停在半空,未即刺下,冷笑道:“公孙奇,你舍不得吗?”公孙奇道:“毕竟是一场夫妻,总也有点难过。你,你就赶快下手吧,早点了结,免得我多受折磨。”玉面妖狐嘿嘿笑道:“真是个多情夫婿,嘿嘿,既然如此,你何必与我合谋?哼,哼,我偏要你受点折磨,你若是真心喜欢我,我要你亲手了结这个贱人!你杀不杀她?”公孙奇道:“哎呀,你别难为我了!”玉面妖狐道:“好,你不下手,咱们就一拍两散!”公孙奇无可奈何,接过利剑,闭了眼睛,正要一剑向他妻子的心胸刺下,忽听得铮铮两声,一枚石子荡开了公孙奇的剑尖,另一枚石子则向着玉面妖狐打来,玉面妖狐扬袖一拂,这枚石子的力道大得出奇,这一拂仍然阻不着它的去势,玉面妖狐的额角给石子打个正着,登时也是血流如注。还幸亏她这一拂减弱了石子的劲道,要不然已是头破脑裂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