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魔女兴师来问罪少年任侠护知交(第6/7页)

那少女格格笑道:“玉面妖狐,算你还有几分胆量,依时来了。你手下的狐群狗党,都已齐集了么?”

连清波手下的那群强盗个个噤不敢声,耿照正自愤愤不平,心里想道:“我的连姐姐虽然同你一样,也是个女强盗,但却是个侠盗。你竟敢骂她是玉面妖狐,真是岂有此理!”心念未已,忽听得有人大喝道:“岂有此理,你这妖女出口伤人,吃我一鞭!”冲出去的,正是刚才口出大言的那两个黄衣汉子之一,他抖起一条丈许的长鞭,呼呼风响,冲入少女队中,刷的一鞭,就向那蓬莱魔女柳清瑶打去!

连清波眉头一皱,喊道:“回来!”喊声刚刚出口,柳清瑶面前的一个侍女亦已娇声斥道:“狗强盗,你找死!”那汉子是个莽夫,去势又急,哪收得住,说时迟,那时快,刷的一鞭,已打在柳清瑶那个侍女的身上。

忽听得“咕咚”一声,跌翻了一个人,众人定睛看时,只见那个汉子,已是四脚朝天,长鞭脱手飞去。耿照不由得心中大骇,他知道上乘武学中有一种叫做“沾衣十八跌”的功夫,他父亲也曾对他说过这种功夫的诀要,他因功力未到,尚未能运用,但却看得出来,这个侍女所用的正是“沾衣十八跌”的上乘内功!“丫头已经如此,主人可想而知。”耿照大惊之后,不禁暗暗为连清波担忧。那些本来就已识得“蓬莱魔女”的厉害的强盗,更是吓得面无人色!

蓬莱魔女冷笑道:“玉面妖狐,你就想动手了么?”连清波迎了出去,说道:“敢情你这魔女还要先讲道理么?好呀,不论你是动口动手,我都奉陪。我正想问你:你在山东,我在冀北,彼此井水不犯河水,你为什么跑到我的地头,欺负我的手下?”

蓬莱魔女笑道:“我喜欢到哪里就到哪里,你管得着么?哈,你说冀北是你的地头,谁给了你的?我路过此地,顺手拿了你的脂粉钱,你不服吗?”连清波冷冷说道:“蓬莱魔女,我领教你的三十六路天罡拂尘,你赐招吧!”蓬莱魔女淡淡说道:“急什么?我还有话要问你呢!”

连清波冷笑说道:“今日之事,乃是强存弱亡,还何须说什么废话?”蓬莱魔女笑道:“哦,原来你心里已在发慌,怕我杀掉你么,你先别慌,我还未决定怎样处置你呢,所以要先问你一件事:天宁寺的和尚是不是你杀的?”连清波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蓬莱魔女道:“四空上人的师弟托我报仇,我已经答应下来了。倘若是你杀的,我就要把你剖腹剜心,拿来活祭天宁寺的和尚!倘若不是你杀的,我还可以饶你一命,只穿了你的琵琶骨就算了。”她说话之时,眼睛注定了连清波,似乎要从连清波的眉宇之间找出答案。

连清波仰面朝天,纵声笑道:“别人怕你,我不怕你!天宁寺的和尚本来不是我杀的,但你既然出言恐吓,就当是我杀的好了,你有什么毒辣的手段,尽管施展吧,莫说剖腹剜心,就是化骨扬灰,我也不惧。”

蓬莱魔女冷冷地看着她,那两道眼光,如寒冰,如利剪,似乎可以看穿别人心腹似的。她的容颜美丽绝伦,但一接触到她的眼光,却不由得令人心中打抖。连清波似乎还是神色自如,但耿照已是不自禁的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冷战。

蓬莱魔女笑道:“你不必强自掩饰了,你的笑声都颤抖了。好,待我再找一个证人出来,免得有人说我冤枉了你。”

瓦砾堆中忽地爬出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头陀,一跛一拐地走了出来。耿照心道:“这一定是那盗马贼所遇的那个烧火头陀了,原来早就藏在这里,且听他如何说法?”

只听得蓬莱魔女问道:“小师傅,你瞧清楚了,昨晚到你寺中杀人放火的是不是这个妖女?”那小头陀向连清波端详了好一会子,颤声说道:“我不敢说!”

蓬莱魔女柔声说道:“你别怕,有我在这里呢,你只管依实道来。”那小头陀讷讷说道:“看面貌和装束都不相同,只是、只是——”蓬莱魔女道:“只是什么?”那小头陀道:“只是她的笑声却和那女贼相似极了。”

耿照心里一松,说也奇怪,他明明知道他的“连姐姐”决不会是天宁寺血案的凶手,因为在这三天之中,他的“连姐姐”始终和他形影不离。但不知怎的,当那蓬莱魔女用那样的眼光看着连清波的时候,那神气活像法官审问罪犯,而那罪犯已是铁证如山,无可置疑似的,霎那间,耿照接触到她的目光,意志也似乎受了她的控制,不自觉也对连清波起了疑心。如今听得这小头陀这么一说,心里想道:“这小头陀昨晚已吓得魂魄不全,还怎能分辨笑声似也不似?面貌既然不同,那当然不是她了。唉,其实我分明知道这凶手是谁了,怎的还会对连姐姐瞎猜疑呢?”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