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破镜望重圆 一心学剑奇珍图染指 双怪拜山

原来七星子乃是怀了符君集的信去找贯居的,张丹枫因为贯居给符君集通风报信,想求门路求复官职,不惜卖友求荣,实是可恶之极,故此要七星子将他擒来,准备将他教训一番。张丹枫自是知道贯居的底细,贯居的父亲以前虽也是名列“三大京师高手”之一,但贯居本人的武功却甚平庸,请七星子去捉贯居,等于用牛刀割鸡,绝对想不到七星子不但无功而返,且还受了暗伤。

屈九疑与孤云道人听说师叔受伤,吃惊非小,急忙上前询问,七星子苦笑道:“这回真是阴沟里翻船了。贯居此人狡猾已极,我怀了符君集的信去见他,本想将他骗出门后,便即将他押到这里。他住在以前一个同僚家中,我不愿意在他居停之处拿他,乃是避免张扬之故。心想只要将他骗出大门,他在我掌握之中,料他绝对逃脱不了。”张玉虎道:“莫非符君集在信中故意留下了一些破绽,被他看破了么?”于承珠道:“我也见过符君集那封信,可瞧不出什么破绽呀。”七星子道:“就是那封信给他瞧出了破绽,早知如此,我一见面,就该把他擒了。”于承珠道:“什么破绽?”七星子道:“贯居看了那封信后,丝毫不露怀疑的神色,说道:‘既是符大人见召,我当换了官服,前去见他。’我遂在客房相候,哪知他前脚踏出,立刻便将客房的大门在外面反锁起来,那是两扇铁门,我正想施展大力千斤掌的功夫破壁而出,四面天窗已有毒箭射进来,斗室之中,闪避不易,我以拂尘护身,一掌破壁,箭如雨下,待到我将墙壁震破了一个洞时,手臂上已中了一支毒箭。贯居在外面哈哈笑道:‘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我不说给你听,谅你死不心服,这信纸上有一点油渍,大内总管的桌上,哪来的香油?一定是在你这臭道士观里的香案上写的!’”张丹枫叫符君集写那封信时,本来已极小心,给他准备了上好的信笺,想不到百密一疏,在香案上书写,沾了一点油渍,让他瞧破,叹道:“这是我的过失,贯居此人如是狡狯,本也可算一个人才,可惜不走正道。”

七星子道:“贯居以为我中了毒箭必死无疑,岂知我破壁而出,依然打伤了他居停家中的几个武士,把他吓得走了。若不是我怕毒箭发作,我定可将他毙于掌下。可是他箭头所喂的毒药相当厉害,我要运功疗伤,只得放过了他。”屈九疑道:“师叔现在伤势如何?”七星子道:“贯居并非使毒的高手,他的毒箭虽然相当厉害,却非见血封喉的那种毒药,怎能弄得死我?我将毒血凝聚中指指端,割破了中指,挤尽毒血,敷上了解毒的药散,早已没事了。只是当时可没有法子追赶他。”张丹枫道:“贯居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我只是想把他拿来教训一顿而已。既然走了,也就算了。咱们去瞧瞧镜心去吧。”

一行人走入灵堂,沐璘揭开棺盖,但见铁镜心面如金纸,眉心的瘀黑之色,尚未消退,鼻尖有几滴冷汗,粗重的呼吸之声,隐隐可闻,沐璘将他扶了起来,但听得他喉头咯咯作响,似是颇为辛苦,但双目紧闭,虽有知觉,却还未曾苏醒。

于承珠心内一酸,想起他为了自己,不惜冒性命的危险,自己震断经脉,他往日纵有许多不是,也都可以原谅了。她胸怀坦荡不避嫌疑,上前一探他的鼻息,但觉他呼出来的气息也是冷的,于承珠不禁暗暗担心,问师父道:“他仗着天山雪莲妙用,性命虽无妨碍,但这身武功,恐非得三年之后,不能恢复了?”张丹枫道:“这个无妨。”将铁镜心平放床上,说道:“他本来要在三日之后方能苏醒,但沐璘明日一早,便要起程,等不及了。”于承珠明白那是因为阳宗海的缘故,阳宗海过了明日午时,穴道便可以自解,到时他必定会向皇帝揭破铁镜心的假死之谜,虽说皇帝未必敢来为难,但为了避免麻烦,究以早走为妙。

只见张丹枫凝神静志,慢慢地给铁镜心推血过宫,过了一会,铁镜心“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双目开启,张丹枫道:“镜心,你别说话。我给你打通三焦经脉,让你恢复如初。可能有点痛苦,你忍受一些。”掌心按着他背心的“归藏穴”,一股热力传了进去,过了一会,铁镜心但觉似有一个火球,在体内转动一般,奇热无比,黄豆般大的汗珠一颗颗地滴出来。张丹枫给他按摩了一会,跟着便以“一指禅功”,替他打通十六道大穴。要知铁镜心震断经脉之后,虽得天山雪莲保住性命,元气已是大伤,比没有武功的人还要虚弱,如今张丹枫以外力来为他打通经脉,而穴道又是人体神经感觉最敏锐的地方,确是感到奇痛难当,忍不住呻吟出声。但眼光一瞥,忽然发现于承珠也在人丛之中,凝视着他,眼光中流露出关怀、怜惜的情意,铁镜心心里明白,这当然不是往日曾有过的那种儿女之情,但这种挚友的关怀,却还似超乎爱情之上,许久许久以来,铁镜心没有从于承珠那儿感受过这种关怀了,这时和她目光相接,心中想道:“只要她知道我今次全是为她,这番苦也是值得的了。”在于承珠的眼光安慰之下,铁镜心的痛苦大大减轻,反而愿意张丹枫多拖长一点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