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回太惜宗师偏护短怒挥宝剑荡妖氛

那条树枝不过指头般大小,从树上横伸出来,约有五尺来长,史若梅足尖轻点梅枝,梅枝微颤,有几瓣梅花,从枝头落下。段克邪笑道:“只是掉下几瓣梅花,也真是难为你了。”史若梅红着脸道:“我练了几天,树枝总还是摇动,毛病在什么地方?”段克邪道:“你提一口气,将真气循着少阳经脉运行,眼观顶,顶观心,意存脑海之间,不必理会脚下,试一试看。”史若梅跳过另一枝梅枝,依法施为,这回树枝只是微微一颤,却没有花瓣掉下。史若梅喜道:“成啦,我再练一次。”话犹未了,忽听得尖锐的暗器破空之声。史若梅一个倒栽葱,从树上跌了下来。

段克邪武学造诣早已到了一流境界,听风辨器,已知是颗小小的石子,远远飞来,用意似乎不在伤人,而在吓史若梅一下。这石子恰从史若梅鬓边擦过,史若梅是在突然受惊之下,自己失足的。

段克邪不知是友是敌,但即使只是开玩笑,这样的开玩笑也是很不应该。正自恼怒,只见那个人已是哈哈大笑,从林中跑出,说道:“好个标致的小姑娘,轻功也很不错,我正要物色一个女弟子给我红袖添香,你跟了我吧!”

段克邪怒道:“你是什么东西?”那人头束方巾,身穿白绸长衫,似是个书生模样,但满脸邪气,说话带着淫笑,一看就知不是正人。

这书生模样的妖人侧目斜睨,忽地“噗嗤”一声说道:“你是什么东西?哼,看你这臭小子如此生气,她是你的妹子、是你的老婆?好,不管是你妹子也罢,老婆也罢,我都是要定了。我收了她,正是给你面子,你这小子还要生气?”

段克邪气得七窍生烟,那人话犹未了,段克邪蓦地舌绽春雷,大喝一声:“滚开!”闪电般便朝着那妖人一抓抓去!

段克邪用的是大摔碑手法,意欲把那妖人摔个四脚朝天。但他虽在盛怒之中,毕竟还是心存宽厚,心想调戏妇女,固属可恶,还不至于该死。因此手法虽然迅捷,却只是用了三分劲力。

只听得“嗤”的一声,那妖人的白绸长衫给他撕去了一幅,但却没有摔倒,段克邪只觉一股内力反撞过来,他的护体神功立生反应,但也不禁退了两步。

这一来,两人都是不觉心头一凛。段克邪未能将他摔倒,知他功力实是不弱。那妖人平素风流自赏,给段克邪一出手就撕破他的长衫,狼狈不堪,更是又惊又怒,蓦地一个转身,拔出长刀,喝道:“好小子,你敢与我作对,我要你的性命!”一刀就向段克邪斩了下来!

段克邪焉能给他斫中,身形一晃,“嗖”的一声,已如鹰隼穿林,倏的绕到了那人背后,喝道:“我打这不要脸的妖人!”反手一掌掴下,这一掌段克邪已用到七分力道,掌势飘忽不定,左闪则打右面耳光,右闪则打左面耳光,这一招有个名堂,叫做“金鼓齐鸣”。耳门是人身脆弱之处,仅次于天灵盖与咽喉,倘若给他以重手法掴了一下,非立时晕倒不可!

这妖人也好生了得,他一听掌风,已知难以闪避,居然以攻为守,拼了个两败俱伤的打法,霍的一个凤点头,一招“苏秦背剑”,长刀使出剑术的招数,反手上撩,截斩段克邪的手腕。

两人动作都是快如闪电,但毕竟是段克邪更快一些,掌锋掠面而过,倏的收回,那妖人的长刀几乎是贴着他的肩膊削去,却没有削中。

段克邪这一记耳光虽没打实,但掌锋掠过,那妖人的半边面孔,已是热辣辣作痛。那妖人大怒,一转身,刀光霍霍,便是一招“三羊开泰”,向段克邪猛扑过来。

段克邪心道:“哪里来的妖人,本领竟是不弱!”恨他无礼,决意给他一点厉害瞧瞧,以迅速的身法,闪了他的连环三刀,蓦地一声喝道:“来而不往非礼也!看剑!”那人刀法已经使过,段克邪宝剑倏地出鞘,一剑向他咽喉刺去,唤声:“撒刀!”

段克邪这时已制住对方要害,以他迅捷无伦的剑法,倘若剑势丝毫不缓,这一剑就能刺过对方的咽喉,但他毕竟还是心存宽厚,只是意欲要那妖人认输服罪,故而先喝一声,剑尖指到咽侯,剑势却缓了一缓。

那妖人身形后仰,于间不容发之际,长刀往上一抛,只听得“当”的一声,火花四溅,那柄长刀给段克邪的宝剑磕得飞过一边,但段克邪被对方的长刀这么猛力一震,也不由得退了一步。

那妖人一跃而起,接下他的兵刃,蓦地发出一声长啸,挥刀又上。史若梅叫道:“克邪,这种无耻妖人,你还何必手下留情?”那妖人的长刀,黑黝黝的毫不起眼,但段克邪的宝剑,竟然未能将他削断。

那妖人识得段克邪的厉害,将长刀舞得风雨不透,只守不攻。他这口刀是用玄铁特别铸炼的,玄铁比同体积的普通铁矿沉重得多,段克邪的宝剑虽有断金削铁之能,削他这柄长刀,却是削之不动。那妖人只守不攻,一时之间,段克邪也难取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