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慧剑难挥 但凭幻剑芳心何托 仍鼓雄心

密室奇遇

“嘿、嘿,这可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了!”

“你们说怪不算怪,有件怪事还要怪得多!”

“真是还有更怪的事吗?说来听听。”

客店的大堂里,一帮客人正在嘻嘻哈哈的闲磕牙(谈天),说的都是京师近日发生的新鲜事儿。

这间客店坐落在西直门处的一条横街,和市中心距离颇远。不过地点虽然并不适中,生意倒还不错。客店老板是山东莱芜县人,做的是同乡生意。山东东部旧属胶州五县(莱芜、莱阳、胶县、平度、营房)上京做小买卖的行商,差不多都是到这间客店投宿的。由于住客差不多都是大同乡的关系,彼此也十九相识,晚饭过后,要是没有地方好去,自然而然的就会聚拢起来,谈天说地。

他们刚刚谈过两件“怪事”。一件是九门提督的小老婆和仆人私奔,一件是京兆尹(首都市长)的夫人和干儿子通奸,京兆尹的夫人是协办大学士的妹妹,夫凭妻贵,靠了大舅子之力才做京兆尹的。因此明知夫人和义子有奸情,也不敢发作,还得把那小白脸提拔做自己的“记室”(秘书)。

这种官场丑闻,其实亦属寻常,但对他们这些做小买卖的商人来说,已是当作“怪事”来讲了,他们对做官的人,是既有羡慕又有妒忌的心理的。讲述丑闻的人,也有一种夸耀自己对官场消息灵通的目的在内。

那两个客人讲了他们认为是独得的秘闻之后,正自洋洋得意,哪知第三个客人站了起来,说是还有更怪的事。于是大家催他快说。

“这件怪事,非同小可,大家必须保守秘密才好。”那客人道。但在大家应承之后,他仍是迟迟不肯开口。

“胡老三,我看你是吹牛吧?什么了不得的机密大事,如此紧张?”第一个讲官场丑闻的客人冷笑道。

胡老三压低了声音说道:“是一个御林军朋友告诉我的,这件事若是张扬出去,给他知道秘密是我泄漏的,我可吃不消!”

第二个讲过丑闻的客人说道:“大家都是自己人,你怕什么?”

胡老三欲说还休,把眼角向柜台那边一瞟。

年老的掌柜正在打算盘,柜台旁边有一个年轻的客人独自坐在一旁。这客人眉清目秀,像是个读书人,胡老三不认识他。

一个客人笑道:“胡老三,你不认识他,是吗?这位小哥是孟老掌柜的朋友,听说还沾一点亲戚关系呢!”

孟掌柜站起来说道:“对啦,大家都是同乡,我还未曾给你们介绍呢,这位小哥姓姜,是我的远亲。他自小跟父母到外地营生,如今父亲死了,想来京师谋事。来了才不过两天。”

那姓姜的少年作了个罗圈揖,说道:“小弟姜火生,拜见各位乡亲。请各位乡亲多多栽培。”说的果然是莱芜一带的方言。

孟掌柜和这帮客人,都是相识十年以上的朋友了,他们听说是孟掌柜的亲戚,当然马上就把他当作自己人了。

“哦,原来你自小出外,怪不得我好像未见过你。我也是莱芜人。”胡老三道。

“胡三爷,别为我打断了你们的谈兴,你们继续谈吧,要是不方便让我旁听,我可以走开。”那少年站起来道。

胡老三要讨好孟掌柜,忙把他拉住,笑道:“哪里的话,大家都是同乡,你这样说,未免太见外了。来,过这边坐,大家一起聊聊。”

少年坐定,胡老三开始讲“怪事”了。

“提督的小老婆和仆人私奔有什么稀奇,京兆尹夫人和干儿子上床虽然荒唐,也还不算怎样古怪,我说的这件事才真是骇人听闻呢!”

“你先别吹牛,说出来我们自会评定。”

胡老三压低声说道:“御林军统领穆志遥的权势比京兆尹更大吧,他的武功也要比九门提督更高吧?”

一个客人道:“御林军统领等于是皇上的保镖,武功若是不好怎能担当,听人说他是当今天下的第一高手呢!”

另一个客人道:“论官职,御林军统领和九门提督同属一级,但御林军统领是皇上亲近的人,权势当然比九门提督大得多了。”

胡老三道:“可是居然有人敢捋他的虎须呢!哈,说捋虎须还嫌太轻松了,简直是在他的太岁头上动土!”

几个人争着发问:“哦,有这样的人,是什么人敢和御林军的统领作对?”

胡老三道:“是什么人我不知道,你们稍安毋躁,待我把这件事讲给你们听。

“穆统领有两位少爷,都是一身武艺。前两天他们带了两个妞儿,到西山游玩。随行的还有一个护院,这个护院,来头不小,听说是曾经当过大内侍卫的。想不到他们正玩得高兴的时候,却忽然有一个人走来,调戏那两个妞儿。”

胡老三说至此处,众人已是吃惊不小,“这个人真是色胆包天,竟敢调戏穆家的娘儿,结果怎样?”“那还用说,一定是给打死了吧?”果然真是怪事,莫非那人不知道他们是穆家的少爷。”“即使不知,但穆家的少爷当然是有贵公子的气派,除非白痴,否则怎会看不出他们不是普通百姓?白日青天,京畿近地,这个人单身一个,竟敢撩拨他们带来的妞儿,如此胡作非为,也算得是怪事了!”“看来那个人恐怕多半是疯子吧?”七嘴八舌,议论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