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堪叹世途多势利却伤巨室少亲谊(第4/7页)

这是“五禽剑法”中的一招杀手,尉迟俊识得厉害,鞭梢“刷”的似蛇头昂起,解了展伯承这招。展伯承不待他长鞭卷到,半空中一个“鹞子翻身”,脚尖已经着地,一个“搂膝拗步”,反圈到尉迟俊背后,又是一招“李广射石”的杀手剑招。

尉迟俊鞭法也端的神奇,就似背后长着眼睛似的,反手一鞭,恰恰又把他这一招解了。但褚葆龄可没有袖手旁观,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她也接连刺出了三剑。尉迟俊背腹受敌,手忙脚乱,喝道:“蠢材,你们还等什么?”

其实他这样骂他的手下,可是冤枉他们了。他这四名随从武士,素来知道长官的脾气。尉迟俊自恃武艺高强,向来是十分自负的。他一出手,除非是有他的命令,否则他的手下决不敢与他争功。

这四名武士本领略次于尉迟俊,但在官军之中,也差不多算得是一流的好手了。四名武士一齐上来,登时就把展、褚二人围在核心,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混战。

龙成香颇有相助之意,但她是穆家庄少夫人的身份,此事关系太大,她不敢作主,心慌意乱的忙与丈夫咬耳朵道:“你,你还是快点去把老爷子请出来吧!”

园子里厮杀之声,早已惊动了大厅的宾客。穆家庄的主人穆安无须待他儿子来请,已经出来。

穆安不认得展伯承与褚葆龄,但早已从家人的口中,知道他们的身份。此时见是尉迟俊和他们动手,自是不必再问缘由,心中叫苦不迭。

尉迟俊稳操胜券,好整以暇,哈哈笑道:“对不住,惊动穆老爷子了。这两个小贼一个是褚遂的孙女儿,一个是展元修的儿子,和金鸡岭的铁摩勒是一股的,他们也都是我们的大帅所要缉捕的贼人。不知怎的,这两个小贼偷入贵府,我到来拜寿,理当为主人效劳,请恕我来不及向穆庄主禀报了。穆老爷子,你是意欲亲自捉拿私人贵府的贼人呢?还是许我仍然给你效劳呢?”

尉迟俊口口声声说这两个“小贼”是“私入”穆府,开脱穆安的关系。穆安当然不能搅到自己身上,可是他若置之不理,他以后在武林之中,还有何威望可言?

穆安一生不知经过多少大风大浪,但却从没碰过像今日这样的一件为难之事。

穆安心里想道:“尉迟俊与这两个小辈算不了什么,但他们背后的靠山,我可是哪一边都得罪不起的。铁摩勒是绿林盟主,他的世交子侄在我家中被捕,他若得知,前来问罪,叫我如何应付?可是我若庇护他们,就要担上‘贼党’的罪名了。魏博的节度使加上本州的节度使,这压力我更是不能抵挡!俗语说:‘破家县令’,一个小小的县令已经可以令得老百姓家破人亡,何况是两州的节度使?”

龙成芳惯常行走江湖,在穆家的身份乃是“寄居”,不比她的姐姐有许多顾虑。她虽然对褚葆龄殊无好感,但却是一个直性子的人,见此不平,不由得激起一股义愤之气。她姐姐不敢上前说话,她不顾一切,却跑去和穆安说了。

穆安眉头一皱,说道:“你这小丫头多管什么闲事?”

龙成芳眉毛一扬,说道:“老爷子,这两人是给你拜寿来的,你老爷子在武林中有这么大的声名,客人在你家中给人捉去,这样的事,传出去岂不叫天下英雄耻笑!”穆安满面通红,霎时间心中乱成一片,不知如何是好。

尉迟俊哈哈笑道:“这位姑娘是谁?此言可是差矣!金鸡岭的强盗闯入贵府,若然给他们逃脱,那才是有损穆老爷子的威名呢!铁摩勒在伏牛山的山寨早已给官军攻破,如今是困处一隅,眼看指日就擒。穆老爷子岂能害怕残寇,不敢得罪这两个小贼!”尉迟俊似是知道穆安的心思,先给他解开一重顾虑。

龙成芳怒道:“他们是否强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是来拜寿的客人!”

尉迟俊又笑道:“不对吧!若是客人,何以我在客厅里一直没有看见他们前来给穆老爷子拜寿?一定是偷偷进来,意欲挑拨穆家与官府闹事的。嘿,嘿,你们可不能上他们的当呀!他们可以一走了之,穆家家大业大,可是搬不去的!”

尉迟俊仍然是运用双管齐下的策略,一面给穆安开脱,一面施以恫吓。

穆安看一看他花园中的亭台楼阁,想起这份家业,“挣来”实是不易,不由得骨头软了几分,心里叹了口气,暗自想道:“我是迫于情势,不能庇护他们,但我也没有助官府动手。铁摩勒是明白事理的人,纵然知道,他也应该原谅我。除非我舍弃了这份家业,否则两州的节度使是万万得罪不得的!我年已花甲,难道我还能弃了这份家业,跟他们年轻人在江湖浪荡,飘泊无依,临老不得善终?”穆安思念及此,心意立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