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回知谁是中流砥柱问几时大海澄清(第5/7页)

展伯承又道:“刘芒的父亲已经死在吕家,是给泰洛打死的,刘芒也不知知道了没有?我即使只是为江湖道义,也该到穆家报一报讯。刘芒没有多少亲人,说不定会回来给穆安拜寿。即使不然,穆家或者也会知道他的消息。”

褚葆龄一片茫然,半晌说道:“小承子,你要和我去找刘芒?嗯,你是为了我的缘故?”

展伯承低下了头,说道:“不错,是为了我的缘故,也是为了你的缘故。龄姐,我不愿意见你受苦,这些日子,你虽然有说有笑,心里其实很不快活,咱们是一块长大的,你心里不快活,我还能不知道吗?龄姐,记得咱们在盘龙谷,最后一晚,你曾经和我说过,你和刘芒——”

褚葆龄眼角含着泪珠,蓦地挥手说道:“小承子,你不要说了。我记得我说过的话,可是,你、你不知道——”

那一晚的情景重现眼前,白天她去把藏宝图送给刘芒,利用展伯承给她“把风”,回家的路上,她向展伯承吐露心事:今生今世,她已决定与刘芒生在一起,死在一起,永不分离。

不错,她是说过这些话语,但人生遭遇往往是不如人意的。谁想得到就在那晚发生了许多意外的事情,他们的夺宝计划受到了挫折,智取不成,却变成了和她的爷爷武斗,最后还引来了窦元,以致害了她的爷爷一命。而她虽与刘芒有过海誓山盟,永不分离,也终于不能不分离了。

还有,她也没想到刘芒还有一个龙成芳,刘芒对龙成芳的感情又如何,她不知道,但龙成芳对刘芒锲而不舍的痴情,她已经知道了。再还有,她也想不到她曾经误会的小承子,对她的感情竟是如此真挚,他丝毫也不怪她对不起他,反而处处为她着想。

褚葆龄情怀历乱,心中想道:“小承子,你哪里知道,我心中的苦闷,可并不单单是为了刘芒啊!”可是她这微妙而复杂的心事,却是不能对展伯承吐露的了。

展伯承却自以为懂得他的“龄姐”的心事,说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在惦记着刘芒。我也知道你这一年来是在各处打探他的下落,那么,如今既是到了他的家乡,有希望得到他的消息,甚至见着他,你却又要避开,这是何苦?”

褚葆龄心乱如麻,终于想道:“不错,我自问无慧剑可祛心魔,要逃避是避不开的,倒不如弄个水落石出,不管是离是合,是悲是喜,总可以了结一重心事。”

褚葆龄想到此处,心意立决,说道:“好,你既然认为应该这样做,那么咱们就去穆家贺寿吧。”

路上络绎不断的有前往穆家的贺客,他们无须问路,只是跟着走,下一会,就到了穆家所在的那条村庄了。

穆家是蒲邑大豪,交游广阔,今日家主穆安的花甲大寿,前来贺寿的客人不但有武林人物,还有地方绅士甚至现任官员,穆家两扇大门打开,管家站在中门迎宾,大门外排列有两队鼓乐手,吹吹打打。若有贵客来到,还特别奏起迎宾的乐曲,气派很是不凡。

展伯承和褚葆龄来到的时候,穆家正在奏乐迎宾,迎接的是一个带着四个卫士的武官模样的人,展伯承眉头一皱,说道:“咱们等一会儿。”他是不愿意跟着这个武官一同进去。

武官进去之后,跟着一个乡下老头子模样的人来到。穿着一件粗布大褂,油腻腻的,好似经年未洗过,穆家也照样奏乐迎宾,那个管家还特地从中门走出大门迎接,礼节比刚才接待那个武官似乎还要尊敬几分。展、褚二人暗暗纳闷,不知这个乡下老头究竟是何人物,他们不愿“沾光”,因此仍然远远的徘徊门外。

待到那个老头子模样的人也进去了,暂时没有其他客人来到,展伯承道:“龄姐,咱们可以去了。”褚葆龄却如有所思,迟迟不举脚步。

展伯承道:“龄姐,你在想什么?”褚葆龄道:“小承子,你说实话,爷爷临终之时,是不是真的原谅我了?他也当真不恨刘家父子了么?”

展伯承道:“龄姐,我几时骗过你?爷爷但愿你一生幸福,他还后悔当初不该恐吓刘芒了,他真的是愿意你们白头偕老。”展伯承有生以来从没说过假话,唯独这件事,他却不能不瞒着褚葆龄,将她爷爷临终的吩咐,恰恰颠倒地改了过来,但也正因为他不惯于说谎,说话的腔调上多少有点不大自然。

褚葆龄满面通红地看了他一眼,心里想道:“小承子果然如我所料,心里想的和口里说的并不一样。”原来她以为展伯承仍是深爱着她,也以为他对刘芒仍是不无醋意,所以不论如何掩饰,从说话的腔调上也还是不能透露出来,但褚葆龄虽然猜错了展伯承的心事,她的心里却是非常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