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各逞机谋缘底事自疑身世感亲情(第4/19页)

不戒喝道:“你这分明是太极剑法,还要狡辩。”

那人冷笑道:“一定要把我的剑法当作太极剑法,那也由你。嘿嘿,但普天之下也不见得只有武当派的弟子才会太极剑法!莫说两招,还有得你瞧呢!接招!”

那人剑法展开,一个圈圈接着一个圈圈,绵绵不绝,往复循环,好像波浪般层层推进,果然都是太极剑中的招数。但出手却比无相真人所传的快得多,攻势也强得多,不戒暗暗纳罕,这路剑法怎的似曾相识?啊,对了,是有几分似无色师叔的剑法。但它和正宗的太极剑法却又好像只能达到形似,未能达到“神似”的地步。不过,若说它比不上本门真传,却又未必。虽然刚柔易势,却又似是殊途同归。莫非当真是如师父所说,不知是哪个年代,有个武当派的弟子把太极剑法和别派弟子私相授受,经过了许多岁月,又由别派高手变化而成?不戒的剑法是无相真人所传,从没跟无色学过剑法的,所以他跟不岐不同。他只看得出这人的剑法与无色“有几分”相似,但这“几分”到底是“三分、四分”,或是“七分、八分”,他可就不能说得准确了。

不戒初时心神不定,给那人攻得手忙脚乱。他瞿然一省,心想:“我怎的忘了师父所授的要旨了,任彼如泰山压顶,我只当清风拂面!”当下凝神应战,那人剑法越来越快,他却越来越慢,剑尖好像坠着铅块一般,东指西划,但每划一个圈圈,就把对方的攻势消解一分。

说也奇怪,他的防御圈子虽然越缩越小,动作也越来越慢,但蒙面人那么凌厉的剑势却也攻不进去。过了一会,蒙面人的剑法如受阻滞,不知不觉跟着他慢下来了。不戒的剑圈从收缩又再扩张,把蒙面人的身形笼罩在他的剑圈之下。

不戒正自把太极剑法使得得心应手,忽地感觉右臂好像有点麻木,蒙面人一招“大漠孤烟”,攻入他的圈子,接着一招“长河落日”,划出一个椭圆形的剑圈反罩过来。

双剑相交,无声无息,原来都用了个“粘”字诀,把内力贯注剑尖,和对方的剑胶着了。

不戒初时暗暗欢喜,心想:“你若和我比剑,我恐怕还得多用三五十招,如今你和我拼内力,这一招我就叫你逃不脱我的剑底!”原来他的内力是更胜于剑法的,而且他早就试出对方的内力是不如自己的了。

但相持的局面并不如他估计的那样很快就会结束,相反,拖延得已是出乎他意料之外了。他力透剑尖,仍然不能伸前半分,对方坚韧的抵御,甚至竟然隐隐含有反击之势。

“奇怪,我的内力怎的好像不济了?”令他吃惊的还不只如此,刚才他不怎么在意的那一丝麻木的感觉,如今已是在蔓延了,这麻木的感觉从肘尖的曲池穴向上蔓延到了肩井穴,向下蔓延到了虎口的关元穴,整条右臂都有麻木不灵的感觉了。虽然他仗着精纯的内功,手臂还不至于麻木得僵硬,但只麻木不灵,亦已受了很大的影响了。

就在此时,树林里忽然走出了两个人,一男一女。那男的躯体魁梧,不戒认得是鲁南的独脚大盗,名唤周雄,三年之前,他打劫一帮皮草客商,恰值不戒路过,他被不戒打得负伤而逃。那女的则约莫三十多岁年纪,徐娘半老,还作少女打扮,眉毛画作半弯新月,额点丹黄,唇抹胭脂,梳着两条辫子,有说不尽的妖媚风骚。这个女人他也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周雄磔磔大笑:“牛鼻子,臭道士,三年前的威风哪里去了,你想不到也会有今日吧?”

那半老徐娘却是在抿嘴轻笑,说道:“不戒道长,你知不知道,刚才你是骂错人了?偷施暗算的不是这位朋友,是我!不过,我并不是男子汉大丈夫,所以我也不怕你骂。怎么样,我这枚小小的毒针,滋味恐怕也不大好受吧?”

不戒瞿然一省,喝道:“你是青蜂常五娘?”

原来常五娘乃是一个善于使用喂毒暗器名闻江湖的女飞贼,因此不戒虽然没有见过她,也曾听得人家说过她的相貌和来历的。

据说她是四川唐家二公子唐绍的情妇,她最厉害的一种暗器名为“青蜂针”,就是偷得唐家的秘方炼成的。青蜂是一种罕见的异种蜜蜂,它的针比黄蜂更毒,俗语说:“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般俱不毒,最毒妇人心。”常五娘是个手段狠辣的女飞贼,赖以成名的暗器又是毒针,故此在江湖上得了一个“青蜂”的绰号。

若在平时,常五娘的毒针再厉害也决计伤不了不戒,只因她的毒针是混在那蒙面人的透骨钉中发出,蒙面的人功力和不戒不相上下,不戒全神贯注应付他的透骨钉,这才着了常五娘的暗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