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浮萍聚散(第2/10页)

檀羽冲道:“怪不得你知道身份是辽国王子的耶律玄元,你是辽国的贵族吧?”

赫连清波微笑道:“这似乎应该轮到你先说了吧?”檀羽冲心头一凛:“我不想给她知道我的来历,却如何可以问她的身世?”要知他们是有约在先,对方告诉他什么事情,他就得告诉对方同样的事情的。

“恕我问得冒昧,你不愿意说,那就算了。”檀羽冲道。

赫连清波忽地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是贵族也好,是平民也好,国破家亡之后,还不都是一样。不过,你若想要知道,我告诉你也是无妨。我们这一家二十年前是住在燕京的一家普通人家。”说罢,好像有点害怕檀羽冲不相信的样子,又再加上一句:“信不信由你。”

檀羽冲半信半疑,好在他从对方的回答之中已经得到“启发”,便即模仿赫连清波的口气说道:“我们这家十年前是住在盘龙山上的一家普通猎户,我的父母都是猎人。”同样加上一句:“信不信由你。”他这话倒不能算是说谎,不错他的祖父是金国的王爷,但逃至盘龙山之时,早已放弃了王位,他的父亲母亲的确是以打猎为生的。

赫连清波道:“你肯相信我,我就相信你。你还想知道什么?但这次总该轮到你先说了吧?”

檀羽冲道:“好,我说。实不相瞒,你说的那位辽国王子耶律玄元正是我的师父,这支玉箫也是他给我的。”

赫连清波道:“我的武功和吹箫都是我的娘亲教的。”檀羽冲怔了一怔,说道:“你吹的那支曲子也是令堂教的?”

赫连清波道:“是啊,你觉得有什么不对?”

檀羽冲道:“没、没什么。”

赫连清波笑道:“你骗不过我的,我从你的眼神之中,看得出你觉得奇怪。”

檀羽冲道:“只因我听过师父吹过这支曲子,所以忍不住问问而已。要说是好奇,也未尝不可。”

赫连清波道:“好,那我就替你解开疑团吧。刚才我还未说完呢,不错,这支曲子是家母教我吹的,但她也是有她的师父的呀。”

檀羽冲道:“哦,令堂的师父又是谁呢?”

赫连清波道:“是她的金兰密友,也是住在她邻家的一位姑娘。”

“你的师父有个秘密,不知你知不知道。二十多年前,在他未曾成为王子之前,他也是住在燕京的,和普通百姓没什么两样。”檀羽冲道:“我知道。”

赫连清波继续说下去:“那时,耶律玄元喜欢一位姓齐的姑娘,时常吹箫给她听。这位姓齐的姑娘就是家母当年的好朋友,她们是比邻而居的。”

檀羽冲道:“哦,原来这样。”

“那时我还没出生呢。”赫连清波继续说道:“但家母倒是很想念这位姓齐的姑娘的,听说她后来改嫁了别人,你知道这件事情吗?”

“我、我不知道。”檀羽冲道。其实,他当然是知道的,这位“齐姑娘”,就是商州节度使完颜鉴的夫人,这位完颜夫人不但是他的师父的旧情人,和他一家也是有着特殊关系的。

这是他第一次说谎,不觉得脸上有点热。

赫连清波似乎并没注意到他的神情,说道:“你还要知道什么?”

檀羽冲不敢再问下去,说道:“没什么了。天色不早,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就此分手了吧?”

赫连清波道:“你上那儿?”

檀羽冲怔了一怔,说道:“我没一定去处。”

赫连清波道:“真的吗,这可真是巧极了,我也是没有一定去处的。”

听她的口气,竟似乎想和檀羽冲结伴同行。

檀羽冲在知道了他和自己的师父间接也有一段渊源之后,对她更增好感,不过他身负国恨家仇,纵然是有好感,也不敢和她相处太深。因为即使不怕泄漏了自己的秘密,也怕连累了她。

“我想先回到盘龙山祭扫爹娘的坟墓,不敢委屈姑娘作伴,咱们就此别过。”说罢,檀羽冲纵马上山。他这样说过,赫连清波自是不好意思跟他上山了。

赫连清波强笑道:“你说得好,浮萍聚散本无端,这样散了也好。”

檀羽冲心头一热,忍不住冲口而出,说道:“但愿两片浮萍,将来还有碰在一起的时候。”

赫连清波已经跨上坐骑,下山去了。

一在上,一在下,赫连清波的背影已经不见了,但檀羽冲仍然隐隐听见了随风吹来的她的一声叹息。

“浮萍聚散本无端”,檀羽冲的心里不觉也是兴起一片无可奈何的感觉,怅怅惘惘,独自上山。

赫连清波引起他的感触还不只此。在他和赫连清波之间,是还有一条“纽带”连系着的,这条“纽带”用现代的语言来说,亦即是“人际关系”。他不禁心里想道:“这个世界也真是太细小了,想不到我母亲的恩人,也是她母亲的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