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雾气弥漫 荒村来异士湖光潋滟 幽谷出征骑(第6/7页)

保柱面色一变,随即哈哈笑道:“简慢,简慢!换过另一套酒杯。”他把桌上的酒杯,分藏两袖之内,双袖一扬,一套十只酒杯,梅花间竹般整整齐齐地嵌在几丈外的墙壁上。这些酒杯都是精钢做的,他这两袖飞杯的手法,正是打暗器的上乘功夫。

席上换过另一套酒杯,保柱亲自给众人斟酒,到递给凌未风时,用掌力一迫,杯内的酒直涌起来,凌未风运掌力遥遥一按,涌起的酒,倏地又退了下去,他伸手轻轻一接,一饮而尽,笑道:“多谢将军赐酒!”

保柱给凌未风较量下去,非常尴尬,干笑几声,对少年书生道:“你这位跟随真好功夫!”少年书生愕了一愕,正待起立说明凌未风身份,凌未风却暗抛眼色制止,说:“山野小民,怎及得大将军神技。”

酒过三巡,保柱举手说道:“平西王有事,要过一会才来,先请各位听歌看舞。”他把掌一拍,堂下出来两男两女,唱了个喏,随即分成两对,绕着大堂,且舞且歌。

歌声响遏行云,舞姿翩若惊鸿;他们越舞越急,越唱越高。歌的是南宋词家辛弃疾的一首词,只听他们唱道:“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少年书生拍手说道:“壮哉!”赞声未了,两对男女已舞到大殿之中,这时正唱至下半阙“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二句。

他们疾舞如飞,双手作出张弓之状,猛向外一放,凌未风左边桌上点着几枝大牛油烛,蓦然火焰纷飞,齐齐熄灭。他们一个旋身,双手合十,又是遥遥撤掌,向凌未风右边席上扫去,掌风飒然,虽是隔席,也自觉到。

凌未风凝坐不动,但见右边席上的红烛,给掌风迫得摇晃不定,他微一侧身,也运掌遥向右边席上打去,那烛焰正倒向凌未风这边,给两面的掌风一夹,登时又直立起来。凌未风对保柱微微笑道:“华堂夜宴,红烛高烧,若令烛灭寡欢,何异焚琴煮鹤?”保柱所选的两对男女,原是擅打劈空掌的高手,以献舞为名,故意炫技。现在暗中较量,乃是合四人的掌力,才堪堪敌得住凌未风,他深觉颜面无光,给凌未风一说,趁势哈哈笑道:“壮士所言,甚合吾意,叫他们停了吧。”把手一挥,两对男女,停歌辍舞,悄悄地溜下堂去。

保柱连出难题,暗中较量,都难少年书生和凌未风不倒,怫然不悦。同席的一位军官,见状昂然起立,对保柱说道:“今宵盛会,不可无欢,卑职愿筵前舞剑,以娱贵宾,久闻李公子剑术精绝,愿作抛砖引玉之请。”少年书生微微一笑,并不答腔。保柱道:“你先舞吧,若稍有可观,何愁李公子不肯赐教!”保柱明知以少年书生的身份,不肯和自己帐下一个军官舞剑,因此故意一唱一和,拿话挤迫少年书生出手。

这军官名叫范铮,和楚昭南张天蒙并称王府三杰,剑术深得南派摩云剑真传,这时大步走出,双手向少年书生一拱,道声“恕罪”,佩剑铮然出鞘,右手挽剑,打了一个圆圈,左手捻着剑诀,运剑如风,越舞越疾,时而凌空高蹈,时而贴地平铺,剑气森森,冷光耀目,越舞越近。保柱得意洋洋,对少年书生说道:“李公子,这人的剑术还可一看吗?”

少年书生淡淡一笑,未及答话,凌未风已蓦然起立,截住说道:“一人独舞,何如两人对舞!”他将错就错,就以李公子的跟随自居,不待保柱点头,便径自大步走出。

凌未风这一走出,范铮顿时将剑势一收,圆睁双眼,盯着凌未风,按剑说道:“请!”凌未风一声不响,将游龙剑嗖地拔出,只见一泓秋水,闪闪光华。范铮与楚昭南曾在王府日夕相处,一见便认出这是楚昭南的佩剑,面色大变,喝道:“你这口剑从哪里得来?”凌未风将剑一抛一接,似漫不经意地说道:“有一个姓楚的家伙,自夸剑术天下无敌,我和他比试,原来竟是个银样蜡枪头,不过他这口剑倒是好家伙,我不客气,就把它拿了,看在这口剑的面上,我要了他的东西,就饶了他的性命,你看,这口剑还好?”说罢又将剑抛了一抛,好像孩子玩弄心爱的玩具一样。

范铮听了做声不得。他自知剑术不及楚昭南精妙,楚昭南的剑尚且给人夺了,他如何能行?这时正是进退两难,久久说不出话,凌未风又是微微一笑,将剑插回鞘中,说道:“我这口剑是宝剑,靠兵器取胜,壮夫不为,我就空手接阁下几招吧!”说罢双手一拱,连声道请!

范铮给凌未风逼得下不了台,心想便是楚昭南也绝不敢以肉掌来对我的利剑,这人纵比楚昭南还强,在摩云剑法下也须讨不了好去,心中一定,剑花一挽,说道:“你要用双掌来较量俺的剑法,足见高明。只是利剑无情,若有死伤,你们是客,这却如何使得?”他边说边看着保柱和少年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