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难受温柔 岂为新知忘旧好惊心恶斗 喜从古窟得真经(第2/6页)

凌未风当下做声不得,狠狠说道:“再碰到这贼子,我定要剥他的皮!”他又向喇嘛们致歉。喇嘛们很不好意思,再三拜谢,说道:“虽然夺回的是假‘舍利子’,但凌檀越却舍了性命,为我们尽力,此恩此德,永世不忘!”他们见凌未风伤重,又急于要回藏报告,不愿再扰凌未风,齐齐告辞,趁着拂晓赶路。

刘郁芳和韩志邦扶着凌未风走回石窟,一进了洞,凌未风就“哎哟”一声,坐在地上。刘郁芳急忙过去,扶着他道:“怎么啦?”凌未风道:“你把我的行囊拿来!”他在行囊中取出两粒碧绿色的丹丸,一口咽下,说道:“没事啦,那小子的蛇焰箭是硫磺火,火毒攻心,有点难受,这丹丸是天山雪莲配成,正好可解火毒。”刘郁芳还不放心,见他面上烧起许多火泡,又将自己随身携带的治外伤的药膏给他涂抹。凌未风扭转了头,似乎很不愿意。刘郁芳以为他避嫌,笑道:“我们江湖人物,不讲这套?”她一手将凌未风按着,柔声说道:“不许动,病人应该听话,你不听话我可生气啦!”

凌未风闭着眼睛,让她涂抹。忽然间刘郁芳双手颤抖,一瓶药膏,卜地跌落地上,韩志邦道:“你累啦?我替你搽吧!”凌未风翻转身子,将头枕在臂上,说道:“我都说不用理它了。”刘郁芳默然不语,凝坐如石像,眼睛如定珠,紧紧盯着凌未风的面孔,良久良久,突然说道:“你以前一定不是这个样子!”

凌未风笑道:“自然不是,我受了刀伤,又受了火烧,本来是丑陋了。”刘郁芳摇摇头道:“不对!这回我可看得非常仔细,你以前一定长得很俊,而且还像我的一位杭州友人!”韩志邦冷冷地哼了一声。凌未风一阵狂笑,说道:“我根本没有到过杭州!”这笑声原就是掩饰他内心的窘迫。刘郁芳将信将疑,忽然发觉韩志邦也紧紧地盯着她,神情不悦。她霍然醒起,如果凌未风不是那人,自己谈论一个男人的美丑,可真失掉总舵主的身份,也给韩志邦看轻了。她面上一阵热,也干笑道:“我是奇怪你的武功这样高强,怎会面上带有刀痕?”她仓促之间,挤出话来,竟没想到搭不上原先的话题,韩志邦又是冷冷地哼了一声。

凌未风答道:“这刀痕是我刚到回疆的时候,碰上杨云骢大侠的一个仇人,他见我带着一个女孩子,随手就给我一刀,要不是有人搭救,几乎给他毁了!”刘郁芳听得十分奇怪,问道:“杨大侠的仇人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又为什么带一个女孩子远远跑去回疆?那个女孩子有多大了?”凌未风一说之后,自知失言,忙道:“这些事情,将来我再对你说。那个女孩子只有两岁。”韩志邦接口说道:“只有两岁,刘舵主,你……你可没有什么话说了!”他本来想说“你可放心了”的,一到口边,可想起不能这样冲犯刘郁芳,这才临时改了。饶是这样,刘郁芳还是白了他一眼,她很不开心,也很奇怪韩志邦的神态似乎有点失常。

第二日,凌未风的伤势,果然好了许多,已经可以走动了。刘郁芳还是殷勤地看护着他。韩志邦却终日寡言寡笑。第三日早晨,刘郁芳一觉醒来,竟然不见了韩志邦的踪迹,只见尘土上有人用手指写着几行歪歪斜斜的大字。

那几行歪歪斜斜的大字写道:“咱是一个粗人,不懂规矩;虽属旧交,不如新知;天地会之事,有吾姐主持与凌英雄相助,大有可为,成功可期。从此告辞,盼望珍重。”抬头一行写着:“拜上刘总舵主”;下面署名“粗人韩志邦”。刘郁芳看了,黯然不语。凌未风道:“他倒是个豪爽的汉子,只是误会太多了。我这个‘新知’本就无心疏间‘旧交’”。刘郁芳叹了一口气道:“他的心眼儿也太小了,我担心他一个人乱闯,难保不出岔子。”只是不知他走向何方,凌未风又是伤势初愈,更是无法寻找。

再说韩志邦那日受了刘郁芳白眼,愈想愈不是味儿。当晚翻来覆去,整夜无眠,想:自己一个“粗人”,武艺与凌未风又是相去甚远,如何配得上她。他心中本来愤愤不平,埋怨刘郁芳刚交上一个“新朋友”,就把多年的“老朋友”冷淡;这样一想,反觉平静下来。他心中暗道:何必在他们中间,做一个拦路石头,于是不待天明,披衣便起,看着他们睡得正酣,暗暗叹了口气,背好行囊,挂好兵器,独个儿走出窟外。

韩志邦迷迷茫茫,也不知该走向何方,他信步所之,在山岗上漫无目的乱跑,这时晨露未干,晓风拂面。行走间,忽听得呦呦鹿鸣,远远望去,只见一头梅花小鹿,在山溪旁边饮水。饮了一会,又咩咩乱叫。韩志邦心想:这头小鹿,孤零零的在这里饮水,一定是失了母亲的离群小鹿,真是可怜。他胡思乱想,慢慢地走过去,自言自语地说道:“小鹿,小鹿,我也是个没有朋友的人,你不赚弃,我和你做个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