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白衣人悄然降临(第2/8页)

易厢泉问道:“只有夫人看见夏乾离开?”

这“只有”二字略重了口气,令凤九娘心生不快。她点头道:“对,我亲眼看他离开的。夏公子也是担心曲泽姑娘的安危,急着报官,这才冒险攀山离去。公子还是进屋来坐吧,天寒露重,伤了身体不好。”说罢,她给黑黑一个眼色,招呼易厢泉进屋。

而易厢泉却没动。他的表情依旧温和,若不细看,难以发现他温和的脸上挂着一丝凝重。

“曲泽怎么了?”

黑黑明白,易厢泉这样问了,定然也是认识曲泽的,便急急汇报:“她失踪了!”

“如何失踪的?”

“半夜,”黑黑咬了咬嘴唇,“我们都睡觉了,她就没了人影!夏公子担心她,就打算去报官叫人来搜山。如今也不知曲泽姑娘是生是死——”

“她活着。”

易厢泉吐出这三个字,目光炯炯地打量着四周。

众人听闻三字,皆是一惊。吴白瞪大双眼:“‘她活着’,什么意思?”

易厢泉点头微笑道:“她已经平安抵达不远处的县城,应当在医馆医治,惊厥受寒,应当无碍,你们大可放心。”

他此话一出,众人更惊。水云诧异道:“她、她出村了?怎么可能?她是飞出去的?”

“怪就怪在,”易厢泉依旧笑着,“连她自己也不知如何出村的。我在来这里的路上,见寺庙一旁的林中躺着一个女子。上前一看,竟是曲泽。待她醒来,我便让车夫送她去镇子上看诊。”

易厢泉说毕,又看向凤九娘。凤九娘被他盯得心里发毛,赶紧道:“进屋吧,你明日可同夏公子一样,爬山离开。”

易厢泉看她一眼,目光温和却有穿透力:“他真的走了吗?”

他的声音很轻,凤九娘却越发害怕起来,没有说话。

黑黑在一旁问道:“曲泽姑娘可还好?她没说村子里发生的事?”

易厢泉摇头:“她似是受惊昏厥,有些发烧,胡乱呓语了‘鬼怪’‘古屋’之类的语句。”

水云瞪大眼睛:“你说曲泽姑娘出村了,还在寺庙边的林中?”

易厢泉点头,望向水云:“哪里不对?”

水云喃喃:“有些像山歌。”

众人脸色皆变,易厢泉此时并不知道山歌的具体内容,只是皱了皱眉头,留心一下却没有继续追问。他看了看四周和众人,双眼就像是冰湖里的水,干净清冽,却在夜晚的映衬下显得深不见底。

“夏乾生来爱惹事,真是麻烦你们了。”

凤九娘亦是坦诚摇头:“村子里是出事了,可这与夏公子没什么干系。真是不巧,你寻他,偏偏扑了个空。”

“真巧。”易厢泉居然笑了,他把目光投向不远处的山。它是村子通往外界的唯一险要通道,几乎垂直,不见顶峰,岩石尖利。再不远,水流从山间流下,湍急迅猛。

易厢泉显然是个平和淡然的人,说话彬彬有礼,不急不慢,和夏乾的性子完全不一样。凤九娘想到此,放心了几分:“夏公子就是今晨攀着这山走的。公子若是要与夏公子一同去汴京,那么应快快跟上。”

易厢泉只是又看着远处群山,不答。

吴白大声道:“其实山势很险峻的,你可莫要爬那山——”话音未落,凤九娘接话道:“休息一日,明日再爬也不迟。”

吴白本意不是如此,他恨恨地看了凤九娘一眼,而易厢泉只是摇摇头,声音细若游丝。

“若爬了,怕是命都没了。”

易厢泉这一句话虽然谦和却掷地有声,如同一锅热油被扔进去一个冰块,哗啦一下,在众人心中炸了锅。大家听了一下子愣住,谁也不吭一声。

凤九娘越来越害怕,这个姓易的……

易厢泉微微一笑,从容地在怀中摸来摸去,拿了东西出来。凤九娘定睛一看,竟是钱袋。

“全身上下不过一两零二十八文,这一两银子你们拿去算是旅费,二十八文,我要留着下山后吃饭住客栈用。”

他摊开一两银子,迅速捕捉众人的神情。

易厢泉竟然先掏钱,小辈们都是咯咯笑起来,劝他收起来。唯有凤九娘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如秋叶被狂风吹过掉落入地,只是一闪,就无法再看到了。随后她也赶紧笑着伸出手来拿钱。

出乎意料地,易厢泉却猛然抓起她的手腕,翻转过来。凤九娘的手很干净,像是清洗过,但是指缝里隐隐有些残存的泥土。

凤九娘脸色一下子变了,立刻把手缩回去:“你做什么?真是没有礼数!”

易厢泉看着凤九娘。他爬上来之后看得最多的就是她,却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良久,他移开目光才道:“不知可否容在下前去吃饭休息?多谢大家帮忙,否则在这谷底待上一夜,只怕会冻坏;若是在山林中待上一夜,只怕喂了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