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2  此心安处(第3/6页)

完了,这紧要关头,压根喊不上名字。

然而叶鲤宁被成功惊动,目光往角落投去。

真的是他,倪年大喜,使力摆脱纠缠者,急中生智:“你上个洗手间怎么那么久?我还以为你掉进去了!”

叶鲤宁钉在原地,被小跑上前的倪年抓住一条胳膊,迷惑间听她埋首求援:“帮个忙。”

要意会当前状况无须花太多时间,他配合着牵过她的右手扣在西裤侧边,戏感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遇上排队,你别生气。”

“晚了,回去跪键盘。”

“又跪键盘?上次跪过了,换遥控器。”

“……”

喂,这样下去是要怎么接话……

余光瞟见那矮胖男人正在打量他俩相扣的手指,又因为扯谎,倪年整个人红得像被蒸熟了的虾子。叶鲤宁极有耐心地向那男人递过去一道冷漠的眼神,然后牵着倪年离开是非之地。

矮胖男人不甘地咂嘴:“还……还真有约?”

走出医院,叶鲤宁松开手。

一路上倪年大致猜到他是来探望605房的,只庆幸遇上了解人急难的活菩萨,忙不迭鞠躬:“谢谢您啊叶师傅,多亏碰到您了,谢谢!”

刚才一切发生得棘手,叶鲤宁从头至尾没正眼瞧她。现在他俩面对面,倪年颊上浮起的红晕未退,日光一照,让叶鲤宁蓦然联想到刚才在管泽怡病房里,他握过的那支簪子。

剔透的珊瑚粉,很像,很漂亮。

他正正色,让她说了说来龙去脉,然后道:“离这样的人远些。病人利益的确要放在首位,时刻顾及,但如果严重损害到自身名誉,未免得不偿失。”叶鲤宁并不拐弯抹角,他整个人清逸无双,语气却和手里拎着的黑色真皮包一样严肃,像个长辈,“有必要的话,请求院方协助或报警。”

其实倪年有些开小差。

不仅仅是因为那一本正经吐字的声音,仿佛能骤然带她回到那个迷迭萦绕的更衣室,还因为……刚刚情急之下的牵手,在放开以后,她手心里的每一条掌纹,居然开始清晰地记起他左手干燥的温度。

太奇怪了,太吓人了。

“我当然明白,谢谢您。”

接下去应该是道别,然而倪年脸上欲言又止的神情被叶鲤宁察觉,他有意识地延迟了那句“再见”,等了等,果然目及她启唇:“我能知道您的名字吗?”

像刚才那样紧急刹车的情况,挺棘手的。

“叶鲤宁。”无状的风吹过他站立的地方,他说的话也渗进风里,“鱼字鲤,宝盖宁。”

“我叫倪年,倪匡的倪,新年的年!”礼貌起见,她也大方地自我介绍,接着微笑挥挥手,“那叶师傅再见啊。”

她向左,他向右,在医院外的长街分道。

叶鲤宁走出十几步,踩着树影的长足一慢,回身看了眼远去的窈窕背影。

所以,为什么还是喊“师傅”?

生活在每天二十四小时的更替下推进。

然而就在大家都忙蒙圈的时候,人间蒸发二十来天的陈勒重返地球。

东八区的倪护士在医院食堂一角扒完午饭,刚戴上耳机,就听见语音软件那头传来一声性感嘹亮的冯巩式开场白:“我想死你们啦--”

同样在午休时间被逼上线的伍月,啃着金枪鱼三明治埋汰:“你大半夜的不睡觉,约什么激情群聊啊?司徒呢,没喊?”

多伦多夜色如墨,苏黎世却是清晨,陈勒呵呵:“拉倒吧,爷也得有那胆量喊那大魔王起来。”

也对……

倪年、伍月心中异口同声道。

前些日子和一群鬼佬没日没夜地烧脑开发新程序,中途还飞去硅谷参加了一趟今年的北美互联网大会,让优雅硬汉陈勒忙得帅气值下跌了十几个百分点。现在终于得空,他是真想念他可爱的中华美少女们呀!

想到大半夜都得扯上一淡。

“对了小老婆,”陈勒在那边拆榴莲酥,包装纸哗啦作响,“我妈说你和阿哲要是乐意,合同到期后就接着住,所有条条款款的,照旧。”

倪年他们现在租住的房子,正是陈勒家的一处旧房。眼看合同租期就快到了,倪年琢磨着得厚着脸皮问问他能否续约。毕竟翻遍整个北京城,都不可能再找出第二个房东,能以那样胡闹似的赔本租金接纳他们。

犹记得三年前,陈勒一脸有钱任性的纨绔表情,把钥匙塞进她手心,叼着烟说:“真别跟我不好意思,这屋空着也是空着,我老陈家又不靠收房租赚钱,何况我炫起富来自己都怕。你又不是不知道,爷每天从一万平方米的床上醒来,在家上趟厕所都得开车。”然后回头冲司徒今扬下巴,“是不是,司徒?”

倚着墙壁的司徒今双手抱胸,难得没拆台:“倪年,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