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同归于尽(第2/11页)

再次出乎汤吉意料的是费全的下一招根本不是要用收拉牵绳来了结汤吉。他的招式竟然和汤吉之前的完全一样,也是俯身前扑,实施早就准备好的后续杀招。不过费全的后续用的不是针,而是一把刀,一把行凌迟活剐之刑的剐刀。剐刀不大,但很锋利,可以直接切断胸骨、划开心脏。

费全出刀切入之时,汤吉正好脚一沾地便弹跳而起,并且侧向往一旁冲去。所以这一刀没能切入胸部,而是切入了下腹部。并且在汤吉自己往一旁而去的冲劲带动下,将下腹部划开一道大大的口子。这一次费全又是只用了半招,而后半招竟然是汤吉替他完成的。

汤吉奔过去将牵绳在“吐水兽”的身上绕了一圈之后他才感觉到自己小腹处温热一片,下身湿漉黏稠得难受。低头看时,肠子都已经从下腹部的大口子里拖挂出来很长一段。

不管什么人,在看到自己腹中拖挂出的肠子时都会感到崩溃。但是汤吉是个经历过严格训练并见识了不少血腥和死亡的刺客,所以相比之下还算镇定。他跌坐在地,大口地喘着粗气。这是仓皇而动气息未调匀的结果,也是突然遭遇意外后紧张慌乱所致。

汤吉将后背靠住“吐水兽”,右手依旧死死抓住牵绳最前端。牵绳现有的状态是用自己肚破肠流换来的,他怎么都不会松手放弃。左手里有准备给番羊后续杀招的二寸一分“织女针”,他顺手将这根针放在嘴里咬住,于是大口的喘息变成了嘴角缝隙和鼻腔中粗壮的喷气,仿佛还带有风筝哨口的鸣啸声。针咬在了嘴里,就可以腾出左手将拖挂出的肚肠往上拢、往伤口里塞。但这显然是徒劳的,塞进去的肠子紧接着就又流了出来,而且带出了更多的肠子。

费全没有再理会汤吉,他知道这一刀虽然不会让对手立刻死去,但也应该完全剥夺了他的意志和战斗力。现在这一个闯入者已经不再是威胁,自己现在需要注意的是其他位置有没有藏着危险的闯入者。所以费全站在原地没有动,将目光往“四海同潮”的周围来回扫视,特别是明堂的位置。

也就在这个时候,银皮子原地转个圈,有两张离汤吉最近的银皮子往一处靠去,当两副银皮子靠在一起时,从它们的背后闪出了番羊。

番羊没有从鬼肠子道的正道口走,那位置让给了费全。因为番羊之前和刺客对决被袭失利,而从番羊的述说中费全知道偷袭者使用的是锁扣、套枷一类的武器。所以在从里面出来时费全让番羊也从林木树丛中的暗路走,而他则走鬼肠子正道。因为银皮子一旦出现,对手很有可能再次抢占有利位置袭杀番羊,袭杀者很可能就是上一次使用锁扣、套枷一类武器的刺客。而费全很自信,天下使用这类武器、器具的高手没有谁的能力会在他之上,他可以借器反攻。而出现的情形以及最终的结果也真和费全预料的完全一样。

番羊是从树丛中的暗路钻出来的,而从小放羊的他知道在这种道路要怎样钻行才不被人发现。再加上他如同妖怪舞蹈般的轻巧身手和鬼肠子道玄妙的设置,所以汤吉根本没能在银皮子钻行的十道痕迹之外发现他的第十一道痕迹。

番羊是个谨慎的人,特别是那次被袭失利后变得越发的谨慎。所以他并没有直接出现,而是操纵了两副银皮子护住自己后才从树丛中的掩身处出来。

当番羊眼中金黄色的妖光穿透夜色的昏暗,清楚看到汤吉已经是身下一摊红血,捧着一腔白肠,拉住一根牵绳后,他放心了也放松了。他知道这个人即便未死也是垂死,所受的伤害让他失去了搏杀力,套住的断狐刃让他失去了搏杀空间。而一手拉住牵绳、一手捧着白肠,已是很明显地告诉别人他再没有可搏杀的武器。所以番羊单手手指轻舞,身前的两副银皮子抖动下飘让开。然后番羊往前再迈两步,微微弯腰,他想确定这个会用套子套人的人是不是就是上次偷袭自己的高手。

汤吉此刻在心中暗暗自责:“疏忽了,太过莽撞了。此处是鬼肠子道的一个结,不仅存在天工之巧的兜爪设置,它周围的所有设施以及路径连接都是以极巧妙的格局构成的。清楚其中玄奥的高手在对敌之时,可以根据其妙处将攻敌方式和招数进行出人意料的改变和调整。鬼肠子结呀鬼肠子结,没想到自己到头来还是栽在这里了。”汤吉捧着自己流淌的肚肠,发出无处可悔的感慨。

番羊在继续,他还未将身形弯下的时候,心中突然闪过一丝不安。可是还没等他觉出这不安来自哪里时,又一个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不过这一回感到意外的不是汤吉,而是轮到番羊和费全了。

正在观察周围情况、辨查有无其他刺客的费全根本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怎么都想不到汤吉竟然一下将番羊死死缠住不让其脱身,并且裹带着一起往“四海同潮”的凹坑坑底滚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