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无情(第3/6页)

花非花听到声响,回身笑道:“我瞧见不少宝贝,若有炉子烧几丸药带走,岂不妙哉?”

江留醉心情一爽,身世恩怨在她面前烦恼偕忘,当下笑道:“我家有炉鼎丹房,你这假仙姑要想升仙求道,一定尽全力襄助。”花非花抿嘴轻笑,宛若天人,江留醉心中一甜,想若是守着她终老山间,不论江湖风雨,未尝不是一件美事。

江留醉绝口不提适才见师父的事,花非花心中有数,想来胭脂所言被仙灵子证实,知他不想面对烦难,便道:“既是如此,不要只说不做,赶快给我准备丹房。你是想要益寿延年的养命丸呢,还是增进功力的长效丹?”

江留醉歪了头,左思右想,笑道:“你就不会都配制些个,让我全尝尝?”花非花啐他一口,道:“炼药与练功一样,不能三心二意,你所学太杂,所贪又多,难怪武功老不长进!”江留醉道:“谁说的?你师兄教了我剑法之后,我可好得多了。”

两人谈谈说说,江留醉渐忘了所有不快,只恨日头西斜,天欲暮色,不能将光阴留住。

那夜,南无情摸进江留醉所住的谪仙楼,独自在黑暗里坐了。江留醉没睡着,听见声响起身,见是南无情默然静坐,想起他自幼生性孤僻,不爱多言,今日听了师父说起往事,必是满腹伤心不知说与谁。四兄弟中南无情也只与江留醉说上两句贴心的话,这会儿进了房一言不发,胸中苦闷可想而知。

江留醉掀开被子跃下床,坐到南无情身边。南无情哑了嗓子,说道:“大哥若去京城,不知能否寻了当年三家被害者的骸骨,我们想好生安葬。”话到后来声音微细。

江留醉心想,他们可能埋在京城外的南山乱葬之地,又想郦伊杰可能会保住三家的骨灰也未可知。可惜以康和王的权势依旧救不了结拜兄弟,便知雍穆王当年多么权倾朝野。

他叹气道:“你想找雍穆王报仇?”南无情摇头道:“他作恶多端,少不了自取灭亡,王爷的高位虽位极人臣,天下能保全荣华富贵到终老的又有几人?”他自幼诵读佛经,知道因果报应不爽,听闻身世后并没想到报仇一说。

江留醉怔怔地道:“是啊,人都死了,报仇有什么用?”按说金敬、太后、冷剑生皆是杀他母亲之人,可仔细说起来,先帝娶金要儿、贬他母亲进冷宫却是肇始。罪魁祸首实是生父。他想去京城,不过是想与出生地离得近点,至于是否认亲、是否归宗,心下亦是茫然。

想到归宗,江留醉道:“师父有没有告诉你,你是姓李、魏,还是姓何?”南无情摇头道:“一来师父当年救得匆忙,记不真切。二来我们三人都觉姓什么没分别,师父给我们取了名字,我们就是好兄弟。”江留醉点头叹息。

南无情道:“大哥,不论你是谁,我只认你是我大哥,我一生也只得你们三个兄弟。”

江留醉听了,眼泪几乎要流下来,恐南无情想到身世更添愁思,忍住了泪笑道:“好兄弟,即便天下人都负了我,你们仍当我是兄弟,这个道理我早明白。”

次日清早,江留醉和花非花辞别仙灵子和兄弟们出谷。江留醉欲往京城去见郦逊之,花非花知道他的意思,也未说破,两人决定先顺路去杭州见郦伊杰。郦伊杰既是仙灵子结拜兄长,又始终身在朝廷,于往事想必比师父更清楚。他存了这个心,不便跟花非花说明白,只说是思念义父。

两人出了雁荡,雇好马匹往杭州飞驰,过了几日抵达杭州。富庶的杭州城仍沉浸在新年的热闹氛围中,笙歌动天,花灯遍地,满目一片喜色。

江留醉和花非花直接驱马到了杭州郦府,门房认得他,据实相告说嘉南王府来人相请,王爷刚刚前往江宁。既是嘉南王府的人,江留醉放下心,问明路向。并托门房送信给柴青山请安,言明无暇拜访,殊为遗憾。

两人出了郦家,上官道一路追赶。刚走了没多远,江留醉忽地想起,就问:“到你家了,是否要去拜会你家里人?”花非花摇头。江留醉想到她在家的古怪情形,便也罢了。

不知郦伊杰是否有意隐瞒行踪,江留醉和花非花追了大半时辰竟未赶上。沿途奔波,天犹冷寒,江留醉瞥了一眼花非花,笑道:“我饿得紧,不如先寻地方吃点东西垫饥?”花非花知道他怕她累了,点头应了。

两人骑了一阵,远远看见官道旁有处茶棚,江留醉大喜,纵马赶去。

买了糕点,喝了茶水,正想上马之时,一骑飞驰而过,座上人神情焦急,拼命喝打坐骑。江留醉心中一动,道:“烟色如意纹,是郦府的衣饰。”花非花凝目细看,那人行得远了,只背影依稀可辨。江留醉当即跃上马,招呼花非花同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