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景优公主(第2/6页)

景优公主起身道:“四处人围着,一刻自在的时候也没有,看着你们就生气。”辟邪看她马鞭随意抽抽打打走过来,连忙躲得更远了些,只见公主长鞭过处,林中柳叶乱飞,辟邪跟在她身后,只得小心翼翼挡着眼睛。景优突然停住脚步,问道:“今儿是不是挺凉快的。”

辟邪忙陪笑道:“正是的。”

“就是说嘛,多好的风。”景优公主伸开双臂,柳叶被风卷过来沾在她的衣服上,脸上,头发上,她不知想起什么了,仰头欢笑起来。

皇帝围猎之后又歇了一天,打点御用事物,才向太后请辞,留皇后侍奉太后太妃慈驾,带着谊妃、訸淑仪从陆路赶回京城。辟邪第一件事便去内务府递本子请换牌,谁知内务府早得了信,管事捧着雪白的牙牌出来,笑道:“六哥儿的牙牌做好几天了,恭喜恭喜。”

“呦,各位大人上心。”辟邪忙叫小顺子奉上谢礼,换过乌木牌。

“这里还有成亲王的贺礼,叫我交代给六哥儿。”管事捧过一根牌穗,提系的丝绦上簪满晴绿翠玉,光华夺目。

辟邪几乎冷笑出口,面上惊喜难抑,“王爷费心了。赶明儿要给王爷磕头。”回到屋里“啪”地将牌穗摔在桌子上,对小顺子道:“锁起来,别让我再瞧见。”

“是。”小顺子抚摸着粒粒上好珠玉,不知它招惹了辟邪什么气,叹息中依依不舍,放在箱子最低下。

一会儿居养院门前便门庭若市,宫里各个衙门都有些相关的人道贺,吃了杯茶方散,又有谊妃说辟邪护驾有功,差宫里人来放赏,最后悄悄笑道:“娘娘要多谢公公在皇上跟前美言呐。”

“回禀娘娘知道,”辟邪道,“皇上的严旨,不让奴婢各宫走动,只在这里多谢娘娘眷顾。只要娘娘今后放宽心,对訸淑仪等人爱护有加,皇上心里定记得娘娘的贤惠,比之他人不啻于天上地下,还会有不更上一层楼的道理?”

“公公说的是。”那人见辟邪有些倦了,连忙告辞。

辟邪好不容易得闲,端起茶碗,早已凉透了。他自中毒后旧伤复发,明珠照顾得周到,再热的天,茶水也是温和适口。此时念及明珠还在上江,屋子的空气里少了些什么似的,让他怎么都不自在。

次日黎明起来,卧房外的椅子上照旧搭着新浆洗的宫衣,上面却横着一根崭新的青绿牌穗,如此纤细的丝绦上错落有致地绣着一斜新梅,针法细密,清雅扑面,竟是明珠的手笔。小顺子揉着眼睛出来道:“师傅起得早啊。”

“这是哪里来的?”

小顺子看了看,“昨晚整理师傅从上江带回的行李,见着了以为师傅今儿要带,要不我换那根旧的?”

辟邪将牌穗握在手里,仔细看着微笑,“不,这根就好。”

小顺子凑在辟邪眼前道:“我跟了师傅这许多年,难得见师傅真的高兴,是什么金丝银线绣的牌穗?我得好好再瞧瞧,长长见识。”

“贫嘴!”

小顺子噗嗤一乐,扭身就跑,“师傅赶紧吧,要是迟了,倒霉的又是小顺子的狗腿。”

“知道就好。”辟邪连忙更衣,赶到乾清宫,果然皇帝已起来了,站在外面自己打着扇子,仰头望着天色。辟邪磕过头道:“还没到时辰,皇上就等在这儿,一会儿臣子们知道,还不诚惶诚恐。”

“朕只是心里有事,睡不着。今天从这儿好好地看了看清和殿,日出的时候,穹顶璀璨,宫阙辉煌,难怪多少人垂涎三尺。”皇帝道,“这么好的东西,谁能轻易让人,无论国内海外,想要和朕争的,先准备赔上性命吧。”

如意喝了声彩,“就是这个理儿。”

皇帝对辟邪道:“昨儿刚回宫,刘远和苗贺龄就上了个折子,还是征藩地的银粮,大战在即,各地征上兵源,也不知来不来得及。”

“老戏重唱,只怕不管用了。”辟邪道。

皇帝道:“藩王们不容易对付朕知道。洪州的安危和这件事有极大关系,洪王不会生太多是非。就是杜桓父子心怀不轨,只要拿下了他,其他人都好办。”

话虽如此,真要一时想个良策也是极难,皇帝最后仍是按刘远等人的奏议,此事以苗贺龄为首,往各地加派巡抚,召募兵勇,加增税赋。

“百姓已经很难了,你们牢记巡抚的职责不是把刀架在百姓脖子上逼他们吐银子出来,加赋一事要斟酌当地民情,更要提防有些没良心的人从中渔利。”

翁直道:“朝廷要人,是要多少有多少,但马匹就是另一回事了。”

皇帝道:“青洪两州,再加上白羊,从来盛产良驹,兵部跟他们商量去。”

辟邪忽而笑道:“白羊民风彪悍,那些牧民吃软不吃硬,朝廷不能强征,派去的人更要机灵善周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