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对面论贵妍天池药宫

褚鹏飞心中恨不得打她两个耳光,却又没奈何地扶着张洪走过去。

红衣丑女坐着动也不动,就那样子地瞄了一眼,道:“让他坐下,伤臂向着我这边。”等张洪坐好了,忽然伸手捏住肘骨拆断之处。

她的人虽难看,但那只掌雪白柔美,五只手指仿佛如玉葱一般,十分好看。

褚鹏飞见她出手鲁莽,又惊又怒,耳中准备听到张洪惨叫声,谁知张洪长长透一口气,好像如释重负一般,紧紧皱着的眉毛也放松了。

褚鹏飞愣一下,心想:她一出手就抓落伤处,以常理而论,六弟应是疼痛难当,伤势恶化才对。但六弟居然立止伤痛,世间焉有如此神奇手法?

他念头刚转完,红衣丑女冷笑声:“褚鹏飞,你们不过是井底之蛙,哪知我本门神通绝学,你再瞧瞧姑娘手段!”说着,另一只手拿起茶盅,含了一口茶水,噗地喷出。那口茶水化为一片水雾,射中了褚鹏飞受伤肩头。

褚鹏飞本可以闪开,但他一来还扶着张洪,二来已见到红衣丑女回春妙手,心理上失去抗拒之意。故此任得她一口茶水喷在肩头。但觉一片清凉透骨透心,原本那阵火辣辣的剧疼,登时消失。

他掠讶得双眼圆睁,一时不知说什么话才好。像红衣丑女这种疗治创伤的妙法,简直是匪夷所思,比之著名的符水治病之法还要神奇得多。

红衣丑女把面前的茶盅一推,向张洪道:“喝下去。”

这盅茶是她喝过的,若在平日,张洪死也不肯喝。但眼下目睹她医术之奇,心中折服。根本忘了男女之嫌以及她的丑陋,就像遵医服药一般,取过茶盅,一饮而尽。这半盅茶一入口,但觉清香芬芳,精神为之一振。

红衣丑女随手一抓一扯,只听裂帛一声,褚鹏飞衣襟被扯下了一长条,齐齐整整,恰好作裹伤带之用。看她手法之纯熟,好像平日练习有素,专门扯下衣襟用来包扎创伤似的。她轻轻一抖,长长的布带搭在张洪断骨处,另一端绕过张洪颈脖,再连结起来,便稳稳地吊起这条断臂,手法既利落又牢固,比之人家小心包扎还要妥当美观得多,而她费时统共只不过一眨眼工夫而已。

展鹏飞忽发奇想,暗忖这红衣丑女治伤手法如此高明,若是官军之中有这等人才,负伤的官兵可以立刻行动,伤亡必定减少数倍……

只听红衣丑女道:“张洪,你七日之内,不许震动伤口,便可恢复如常。”

张洪恭容躬身道:“雷姑娘医术如神,在下拜谢大恩。”

褚鹏飞也行礼道谢,红衣丑女别过头去,望向肆外,理都不理他们。

这时肆外拼斗形势已变,经天剑陆不凡方才是独斗齐空玄,但自从褚张二人负伤退下,在一边喝彩的玄蜃头陀立刻出手增援,竞与齐空玄二人联手对付他。

另一方面落松子空手力斗涂森等四人,他掌拍袖拂,随手出招,却是内力重逾山岳而又绵绵不绝,看来并无赫赫之威,但敌方四人空自风飙电掣全力进攻,却全然无隙可乘。武当高手最令人忌惮的不在拳剑招式,而是这绵绵不绝气脉悠长的正宗内功,落松子的手法没有惊世骇俗之作,然而由于内功精纯深厚无比,随便一拍一拂,都含有意想不到的威力。

酒肆内诸人都随着红衣丑女向外面瞧看,褚张二人不禁大为担心,褚鹏飞低声嘱附张洪道:“六弟,你不宜用力出手,且在此等候,我得去助师父一臂之力……”

红衣丑女哼一声,道:“你本事不济,最好自量一点,不要去惹那些邪派高手。”

褚鹏飞心中大怒,但碍于她治伤之恩,不便出言回敬,强自忍耐下来,提剑便行。

红衣丑女喝道:“站住,我的话你没听见么?”

褚鹏飞气得果然站住了,却见对方连头也不回,大刺刺地望着外面。他正气得不知如何才好之时,只听她又道:“哼,以你的本事,这一出去,自己送了性命不要紧,还要害死你师父他们……”

这话亦有份量,显然有什么道理在内,褚鹏飞本非鲁莽之辈,心想:她治伤手法我若不亲见,决难相信。可见得世上之事,很多不是想象得到的。这个丑女的话,我不可忽视……

要是换了别的年轻人,受此冷傲奚落,早就气得发昏冲出去了,这褚鹏飞自幼修习武当心法,学的是性命双修之道,故此涵养比同年纪的人高明几倍。他硬是忍住这一口怒气,说道:“雷姑娘话中隐含玄机,在下见识浅陋,不能测度,还望明示。”

红衣丑女眼睛转回他面上,细细瞧他一眼,才道:“你在武当门下,将来必有大大成就……”她是照事论事,从褚鹏飞的涵养中,看出他适合修习武当心法,故此断定他异日定有成就。“我告诉你,”红衣丑女又接着说道:“刚才裴宣为何抢先与你们动手?后来他们为何高声喝彩?这两个疑问,我现在才想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