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落悬崖古洞救母(第2/9页)

“贫尼在水边见到女擅樾时,那可是沉在水底,贫尼凭女檀樾身上温度得知已过了五日有多。那时你还用内敛之术,把全身五官七窍以及全身毛管都闭住,若是普通人定会以为你已经死掉,这等功夫,任何家派也得练上一甲子以上,才能希望有此成就。可是女檀樾如此年轻,敢问尊师可是金龙旗管球?”

吴小琴眼睛转动一下,霎时又恢复原来冷漠神色,道:“我的师父名字不叫这个,而我也不打算告诉你。”

白云老尼轻轻叹息一声,道:“你不说也好,贫尼以后也不会再问,女擅樾安心静养,不要因此而烦心。”

老尼飘洒走开,祝可卿来陪她坐,手中不停地刺绣。

房中一片恬静宁谧,明窗下美人独坐,低头刺绣,更多添一份温柔和详的气氛。

吴小琴走到窗边,外面是个通天院子,种植着不少花卉,靠墙那边还有个小池,莲叶亭亭。

此刻海棠、茉莉、石榴之属开得正盛,诧紫嫣红,清芬宜人。

小莲池中数朵白莲挺立水上,香远益清。

她看看外面的花卉,又看看低头刺绣的祝可卿,忽然在心底浮起一阵遐想。

可是她的美梦何其短促,比一现的昙花还凋谢得快,还比镜中花、水底月更不实在。

刻骨幽怨,万斤哀愁中,几片飞花,轻飘飘地飞落水中,水面上散开几圈漪涟,然后,一切都复归于平静。

她随口问道:“你在绣什么?”

“你问我么?”她抬起为:“啊,是老师父的肖像。”

她的声音异常温柔,和吴小琴的冷漠比起来,真是两个极端。

吴小琴想道:“世上有一些人能够容忍一切逆心之事,像她就是这一类能忍受的人,她的丈夫该多么有福气啊,可是,她为什么躲在这寂寞的尼庵,过着孤凄的日子呢?”

吴小琴一面想着,一面移过去,低头一瞧,不觉为之一楞,原来那方绣布虽未完全竣工,但已勾出一位绝色美人拈花微笑的画面。

“是她?白云老师父?”她第一次发出惊讶的声音。

“就是老师父年轻的肖像,听说是一个名叫金长公的人替她画的,那人的名字真怪,是不?”祝可卿答。

吴小琴听这里,心中晒道:“黄山金长公在武林中赫赫有名,你哪里知道?”

“我因爱这幅画太美了,所以用心绣好,将来好香花供养。老师父知道了,不但没有反对,还高兴地微笑一下哩!”

吴小琴想道:“她当年定然自负天生丽质,习气却至今未除。”

祝可卿又低下头专心地去完成未了的工作,吴小琴发了一会儿怔,便随意走出房子。

跨过院子,打开角门,敢情外面便是田野,放目望去,远山平芜,却都在丽日之下,笼罩着一层孤寂凄凉。

回到房中,祝可卿放下手中刺绣,问道:“吴姑娘可看见那些青山,那便是荆山了!”

吴小琴点点头,突然问道:“你为什么跟着白云师父住在这里?”

她怔了一下,慢慢垂下头,露出雪白的玉颈。

吴小琴看得她那一瞬间的眼光里蕴含着深深的悲哀,忽然觉得非常同情她,走过去轻轻抚摸在她柔软漆黑的头发上,道:“你绣得累了,且回房去休息一会儿吧。”

她顺从地站起来,驯软得有如一头小绵羊,听着吴小琴的摆布,回到自己的房间。那房间仅仅是在隔壁,再过去的一个房便是白云老尼静修之室。

吴小琴走过去,只见白云老尼盘膝坐在榻上,手中挂着一串念珠,闭目诵经。她倏然睁开眼睛,露出两道电光也似的眼神,但随即便隐没了。

吴小琴心中说声好厉害,便走进去。

白云老尼破颜微笑道:“吴姑娘来和贫尼聊聊么?”

吴小琴忽然觉得她的笑容十分美丽,依稀可以找寻到昔年倾城倾国的影子。口中应道:“打扰老师父的功课,实在不该。”

“啊,不要紧,坐下,坐下好谈。”

吴小琴在一个圆墩上落座,道:“老师父真是享尽人间清福,我欲作邯郸学步,只恐终是婢效夫人而已。”

“你么?”老尼打量她一眼,然后郑重地道:“姑娘果真是人间仙品,可是福禄甚厚,不必做出世之想。”

吴小琴登时觉得心头一宽,想道:“沈哥哥虽然不会水,但安知不会吉人天相,逃出大限?”想到这里,春山舒展,秋火澄澈。

“但愿如老师父法言。”她说,忽然想起视可卿,心中无端加多几分同情,道:“难道祝姑娘却红颜薄命?她是那么温柔和美丽,真个我见犹怜。”

“她的福泽也很好,只不过先苦后甜而已。”

吴小琴一听此言,心中着实替祝可卿欢喜,又问道:“她可相信你的话么?”

老尼点点头,微喟道:“但这苦楚也不容易熬过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