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 章 美书生巧踏众香国

雪溶得差不多了!

下雪的时候,大地上粉妆玉琢,一片银白,那情景要多美有多美。

溶雪之后就不同了,原来的脏乱都露出来了,甚至还增添了一地的泥泞,要多丑就有多丑。

当然,那冷冽清澈的小溪畔,那刚抽嫩芽的细草岸,还有眼前这片香雪海的梅林是例外。

这片梅林就在这条冷冽清澈的小溪畔,那刚抽嫩芽的细草岸。

置身在香雪海里,看着那东风里花枝颤抖,摇曳生姿的寒梅,那漂浮在溪水里的冰块儿,一阵阵幽香扑鼻沁心,谁能说它丑,谁忍心,谁要是昧着良心说这些个丑,恐怕这位头一个就不答应。

这位是个年轻人,挺俊逸的年轻人,斜飞的剑眉,金瞳的凤目,加上那付颀长的身裁,简直就是天地间一等一的美男子,要是拿梅花来比喻国色天香,风华绝代的美人的话,只有他配站在这片梅林之旁!

他,穿的是件皮袍,黑得发亮的面儿,白得赛雪的脸孔,袖口露着两圈细而轻柔茸茸的白毛,上身还罩了件皮马褂儿,硬是名贵的紫貂皮的。

他身左,地上是个小巧玲珑的书囊,右手里拿着一朵梅花,放在鼻端轻轻地闻着,嘴里不住轻吟卢梅坡那首“雪梅”:“梅花争春未肯降,骚人搁笔费评章,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股香。”

看他的衣着打扮,看他的携带,再听听这个,他该是个典型的书生,可是他身上却比一般读书人多了些东西,让人觉得出,很清晰,但摸不着,那是股逼人的英气跟超拔不凡的气度。

吟声犹自萦绕,他忽然住口,唇边泛起一丝轻淡的笑意,双目闪过两道冷电般寒芒。

就在这当儿,一阵轻微的步履声跟马蹄声传了过来,转眼工夫之后,梅林里走出了一个人,也是一个年轻人,还牵着一匹马,相当俊秀年轻人,一身重裘,也有付颀长的身裁,也是位少见的美男子,可惜他眉宇间有股子阴鸷气,而且一脸的冷漠狂傲神色,相当神骏的一匹健骑,从头到尾一色,但如今却是满身的黄泥星儿,显眼的是鞍旁一把乌鞘长剑,金丝把,镶珠玉,剑穗儿上还缀着一颗小拇指般大小的明珠,这把剑一定身价不低。

这一人一骑出现在美书生后,美书生恍若未觉。

牵马的那位冷电般阴鸷目光打量了美书生背影一眼,先开了口,话声跟他的目光一样冷:

“跋涉辛劳,请至梅林小憩,路上那几个字是你写的?”

美书生如今该觉察背后来了人了,可是他仍然还未转身,只见他两眼凝视着手中梅花,淡然说道:“不错,是我。”

牵马的那位冷冷一笑道:“不知道你这几个字是为谁写的?”

美书生道:“那要看是谁头一个到梅林来小憩了。”

牵马的那位目中冷电暴闪道:“我没那么多工夫,说你的意图吧。”

美书生笑了,好白的一口牙:“我没想到你是这么个爽快人儿……”他缓缓转过了身,缓缓接道:“我想跟你借两样东西。”

牵马的那一位点头道:“原来是个剪径截道儿的,不管是什么,只要手拿得去,尽管伸手就是。”

美书生目光一凝道:“这话可是你说的。”

牵马的那位说:“错不了,是我说的。”

美书生手中梅花往前一指道:“我要你的命跟你怀里那样东西。”

牵马的那位勃然色变,可是一刹那间又恢复了平静,冰冷一笑道:“我走眼了,敢情是冲着我怀里的东西来的,只是我有点儿不明白,我怀里只是一封信!”

美书生道:“没错,我要的就是这封信。”

牵马的那位道:“信里没有什么机密。”

美书生倏然一笑道:“我不要机密,如能证明持信人是某某人也就够了。”

牵马的那位脸色再变,目中两道冷电直逼美书生:“你,你怎么知道……”

美书生笑笑道:“我知道的事儿多着呢,只要你能制住我,我自会一样一样地告诉你,你要是制不住我反被我所制,那……”

他收住梅花在鼻端晃了两晃,然后迈步向着牵马的那位走了过去!

牵马的那位唇边泛起了冷笑,眉宇间阴鸷之气忽盛,抬手就要去拿鞍旁的那把剑。

美书生说了话:“玩这一套你还差得远,我看还是省了吧。”

他抬左手曲指往那朵梅花上弹了一下,那朵梅花的花瓣散了,四瓣散在地上,有一瓣化为一点红光,疾射如电,正中牵马的那位右腕脉,牵马的那位闷哼一声垂下了手。

就在这一瞬间功夫,美书生已到了他面前,手一伸,含笑说道:“你的左手还能动,把信掏出来给我吧。”

牵马的那位目中泛起凶光,飞起一腿踢向美书生下阴!

美书生脚下没动,左手往下一拱,轻易抓住了牵马的那位右小腿,右掌出手如电,探入牵马的那位怀中,当他的右手从牵马的那位怀里收回来的时候,他手里多了一封火漆封口的信,同时他松了左手,牵马的那位一声没吭地砰然一声倒了下去,吓得那匹健骑一声轻嘶,四蹄连连踢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