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卷 第 一 章 近乡情怯

关山月心神震动,既躲不掉,只好面对:“是的,芸姑娘都跟我说了。”

承认了,不能不承认。

承认以后该怎么办?董飞卿一定会问他怎么说。

就是董飞卿不问,关山月已经承认知道了,论情论理也应该给姑娘一个答覆,给姑娘一句话。

能怎么答覆?给姑娘怎么样一句话?

关山月面对如此这般的董飞卿,实在不忍,可却又躲不掉,不能不说。

他咬了牙,狠了心,只等姑娘问,他就要说,要是姑娘不问,他也要说。

董飞卿说了话,却不是问,她道:“关大哥的事,芸姊姊也跟我说了。”

关山月只能这么说:“是的,芸姑娘跟我说了。”

董飞卿道:“本来我留在这儿等关大哥回来,是要听关大哥当面跟我说句话的……”

关山月说了:“谢谢姑娘的好意……”

董飞卿像没听见,道:“可是后来我改变了心意,我所以留在这儿等开大哥回来,不为听关大哥当面跟我说句话了,而是为再见关大哥一面。”

情真而痴,不再强求,恐怕也明知强求不得。

芸姑眼眶都湿了,脱口叫道:“姑娘!”

的确感人。

关山月也为之一阵激动,他也叫:“姑娘……”

董飞卿道:“这一别,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相见,甚至不知道能不能再相见,是么?”

还真是。

天下这么大,各人有各人的前路,关山月不一定会再到“鄱阳”来,姑娘董飞卿会不会跟随父亲调迁他处?

就算关山月还会到“鄱阳”来,姑娘董飞卿仍在“鄱阳”,关山月未必会去看她,她也未必会见关山月,再次伤情,就算会见,愿意见,那时姑娘会是什么情形?是不是还能再见关山月?

关山月吸了一口气,平静一下自己,道:“不管怎么说,我都要谢谢姑娘。”

他也只能这么说了。

虽是只能这么说,但却是发自肺腑的由误衷之言。

姑娘董飞卿淡然微笑,那笑让人心酸,让人心痛:“关大哥不要客气,我心愿已了,要回去了,就此告辞。”

她浅浅一礼。

关山月忙答礼,心酸,心痛,又是发自肺腑的由衷一句:“姑娘请多保重。”

董飞卿道:“关大哥也请多保重。”她没多说,接下来是一句:“芸姊姊送我下船。”

芸姑抬玉手抹去了脸上的泪水,道:“我送姑娘回去。”

她不止要送姑娘下船。

董飞卿道:“芸姊姊,不用……”

芸姑道:“姑娘,我要。”

董飞卿道:“芸姊姊,我不会怎么样的。”。

显然,她知道芸姑是不放心。

芸姑道:“我不是怕姑娘怎么样,姑娘到姜家来了,姜家该有人送姑娘回去,而姜家最合适的人就是我。”

不错,论情论理是如此。

董飞卿还是下要,道:“芸姊姊……”

芸姑道:“我一定要,姑娘该听我的。”

的确,未来的嫂子。

董飞卿改变了心意:“为了让芸姊姊放心,我只有恭敬下如从命了。”一顿,又向关山月道:“关大哥,我走了。”

关山月道:“送姑娘。”

只能这么说了。

董飞卿先行了出去,芸姑、关山月跟了出去。

出了舱,芸姑叫人备船,姜四海跟姜明听说董飞卿要走,都出舱来送,高梅也出来了。

董飞卿再次向姜四海辞行,姑娘知书达礼,除了谢谢老人家款待之外,并为自己的打扰致歉。

姜四海热诚,还有点不好意思:“说什么款待,江湖人家没什么好的。姑娘说这话就见外了,有芸姑送姑娘回去我放心,请代我问候令尊。”

董飞卿再次致谢,在芸姑陪同下下船走了。

董飞卿定了。有芸姑送,关山月也放心,可是心情总有点沉重,他也要走。

诸事巳了,也该走了。

姜四海、姜明明知道留不住,也没再多留,当即派船,要由水路直放“江南”。

关山月不愿麻烦,可是姜四海、姜明父广俩坚持;关山月一想也好,坐船走水路直放“江南”,路既近了不少,也省了不少工夫。早一点把高梅送到家,也好去办他还没办完的事。

关山月答应了,姜四海、姜明父子俩高兴了,可又免不了离情别绪舍不得。

该走的总是要走,舍下得也得舍,谢了关山月救了准女婿,也请高梅带话,问候恩人。然后,在父子俩不舍的相送下,关山月、高梅上了另一条船。

这条船也是条双桅大船,宽敞、舒适,船上又备的有吃喝,一路游览玩赏似的,还真是惬意。

一帆风顺,船行相当快,由“鄱阳湖”而大江,由大江而“江南”。

“江南”多水乡,没几天,船离大江进入了运河。

“江南”的风光就是不同,处处小桥流水,处处绿杨垂柳,真是烟雨江南,真是杏花春雨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