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攻守势异(第6/9页)

他的枪上劲力惊人,两枪挑飞过两只铜狮,一枪洞穿过百斤石鼎,故而劲到镰上,金钩镰虎口一热,铁链几乎脱手。

陆渐一招“半狮人相”荡回巨镰,只觉喉间发甜,眼冒金星,还没还过神来,巨镰又至。他不假思索,使一招“多头蛇相”,握住巨镰。

不知怎的,巨镰入手,这奇门兵刃的种种特性,陆渐忽都明白,不待他有所惊诧,烈风扑面,樊玉谦枪势不止,径直挑来。

陆渐无法可想,依那巨镰特性,横推竖钩,“嗡”的一声,将樊玉谦的枪尖钩住。不料樊玉谦枪上自生奇劲,陆渐钩住枪尖,痛麻感迭浪涌来,自虎口传到头颈,震得他几欲昏厥。

半昏半醒之间,陆渐生出一种怪异念头,金钩镰的巨镰加上樊玉谦的长枪,钩连一处,俨然化为一件兵刃,只不过形状古怪,不伦不类,为古往今来之所无。

这异感来得突然,陆渐脑海一空,忽觉这件古怪“兵刃”有何特性,如何运用,均如电光石火,在脑海中连绵闪现,于是顺着长枪来势,将镰刀轻轻一拨。

樊玉谦的“半分枪”以枪画圆,枪上的劲力生生不息,绝非寻常的力道可以拨开。可陆渐这一拨非但不曾遏制枪劲,反而施加奇巧内劲,引得长枪画圆更快,势如一条活龙,摇头摆尾,跳跃欲出。

樊玉谦忽受如此大力,面色由白转红,由红而紫,忽地一声鸣响,长枪脱手,被陆渐硬生生夺了过去。

樊玉谦丢了家伙,两眼瞪直,一时忘了进退,铜瓜锤却一言不发,绕到陆渐身后挥锤下击。樊玉谦大惊,不及喝止,忽见长枪、巨镰粘在一起,有如一件极长大、极古怪的兵刃,凌空一旋,枪尾扫中来锤,枪上樊玉谦的余劲未消,被陆渐略加引导,势道倍增。铜瓜锤虎口剧痛,大锤嗖地脱手,又被陆渐夺去。

“你奶奶的!”铜瓜锤怒吼一声,余下一只铜锤掷向陆渐。陆渐手中枪、镰、锤相互钩连,曲折如北斗七星,一牵一挂,又将飞锤挂在上面。

不过两个照面,点钢枪丢了枪,铜瓜锤丢了锤,金钩镰手忙脚乱,不自觉一拽链子,想要夺回巨镰。

陆渐手中四股兵刃便有四股大力,彼此牵制,纠缠不清。金钩镰这一拽,真如雪中送炭,陆渐一抖一送,将那四股大力顺着铁链传了过去。饶是金钩镰内力再强,也不能同时抵挡樊玉谦的枪劲、铜瓜锤的锤劲,乃至于自身的回拽之力,只觉胸口一痛,热血上涌,正想松开铁链,忽觉手中一虚,铜锤、长枪满天飞舞,齐刷刷向他扫来。

金钩镰魂飞魄散,勉力挡开一镰,避开一锤,忽觉左胸冰凉,不由发出一声惨叫,连带穿胸长枪,仰天摔倒在地。

陆渐一招毙了金钩镰,不觉神思恍惚,半梦半醒。樊玉谦、铜瓜锤则脸色煞白,双双流露出极大畏惧。

陆渐一定心神,抖动手中巨镰,厉声道:“谁再上来?”樊玉谦生平所恃唯有枪法,长枪一失,六神无主;铜瓜锤纵然凶悍,丢了铜锤也觉气短。两人对视一眼,忽地转身就跑。

陆渐不料二人丢下同伴尸首,一时深感意外,忽听倭军哄然欢呼,转眼望去,一竿倭旗插上外郭。他大吃一惊,想起谷缜说过“谁得外郭,谁是赢家”,心中一急,直奔上前。

才奔数步,耳边一阵锣响,五轻一重,连响三通,城头倭军应着锣声起了一阵骚动。

这锣声正是退兵号令,倭寇浴血苦战,好容易登上外郭,忽被召回,个个悲愤莫名,只恨纪律森严,莫敢不从,无奈含恨拔旗,悻悻退下城来。

谁知才退半途,鼓声又起,三轻一重,却是进击号令。众倭人莫名其妙,又奔城头,怎料才冲一半,锣声再响,众倭人不辨真伪,复又转身下城,没走两步,鼓声再起,方要前进,锣声又作。只听“咚咚咚”、“当当当”,此起彼落,数千倭人如没头苍蝇,忽而奔上,忽而跑下,跑得晕头转向,气喘吁吁,不由得纷纷破口叫骂。

陆渐心下奇怪,忍不住停下步子,游目四顾,突然眼前一亮,只见一个倭寇手提铜锣,腰挎战鼓,东一钻,西一钻,虽是倭人装束,一对大耳朵却不老实,从头盔里挣了出来,大剌剌地左右招摇。

这“倭寇”正是薛耳,他善听音律,过耳不忘,听见倭军号令,牢记在心,偷换了倭服,提了锣鼓,混入倭人阵中。

兵法有云:“夫金鼓、旌旗者,所以一人之耳目也。”金为铜锣,鼓为战鼓,古人用兵,擂鼓为进,鸣金为退。又道:“夜战多火鼓。”夜战时无法看见旌旗,鼓锣好比军队耳目,被薛耳这么一闹,倭军眼花耳聋,看不清,听不明,进退失据,丑态百出。

倭人也发觉奸细,纷纷围了上来。薛耳武功平平,“丧心木鱼”又被陆渐损毁,眼见敌人四来,顿时乱了方寸,向着内城飞奔,边跑边叫“凝儿救我,凝儿救我……”跑了几步,忽被尸体绊了一跤,三名倭人纵身抢到,恶狠狠地挥刀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