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无多掩幔留香住依旧窥人有燕来

过了半晌,这黑衣男子一声怪笑,冷冷说道:“你还不知道我是谁么?我就是这两只金毛狻的主人。”

金世遗笑道:“不见得吧,据我看来,你这句话有点毛病,最少也漏了一个字。……”黑衣男子侧目斜睨,怪声问道:“漏了什么字?”

金世遗道:“漏了一个‘新’字,充其量你只能说是这两只金毛狻的新主人。真人面前不打假话,阁下高姓大名,仙乡何处,几时到了那火山岛收服了这两只金毛狻的?还望见告!”

那黑衣男子冷笑道:“金世遗,你现在就要盘查我的来历,未免早了一点,你懂得江湖上的规矩么?”

金世遗道:“对,你是客,我是主,我应该先问你的来意。请问阁下,为何一见面你就唆使金毛狻抓我?幸亏它们不听你的话,哈哈,也幸亏我还能降伏它们,要是给它们抓破了脑袋,我也就不能和你再讲什么江湖规矩啦。”

那黑衣男子怪笑道:“要不是我叫这两只金毛狻先试一试,我怎知道你就是金世遗?”金世遗道:“你现在已知道我就是金世遗,又待如何?”

那黑衣男子笑声一收,正容说道:“金世遗,咱们废话少说,你问我的来意,我就划下两条道儿,随你走吧!”

金世遗笑道:“我闯荡江湖十多年,还是第一次听得别人用这样的口气向我说话。好吧,你就说吧,是怎么样的两条道儿?请道其详!”

那黑衣男子缓缓说道:“第一条,你随我到徂徕山去,我收你做天魔教的弟子,亲自给你在坛前受戒,让你作本教的护法香主。”

金世遗忍不住哈哈大笑,那黑衣男子道:“你笑什么?”金世遗道:“我先问你,你是天魔教的什么人?听你的口气,你倒像是天魔教教主的模样!”

那黑衣男子板着脸孔道:“你管我是什么人。你进了天魔教我自然会告诉你。”

金世遗道:“好吧,我虽然不知道你是何人,你却是知道我的了。你既然是天魔教中的首脑人物,那么你也当然应该知道你们本教的祖师是谁了?”

那黑衣男子道:“我当然知道,你问这个干吗?”

金世遗大笑道:“你们天魔教既把厉姑娘硬抬出来,奉她作你们祖师,谁道你竟会不知道你们的祖师是我金世遗的什么人吗?如何你还要收我做一个弟子,哈哈,这岂不是荒谬绝伦?”

那黑衣男子“哼”了一声,忽地怒道:“金世遗,你这么说法,才真是荒谬绝伦!”

金世遗怔了一怔,道:“咦,这倒奇了,怎么反而是我荒谬绝伦?”

那黑衣男子道:“我也要先问你,你把厉姑娘当作你的什么人?”

金世遗道:“什么‘当作’不‘当作’的?厉姑娘是我的妻子!”

那黑衣男子冷笑道:“你们的事情天下知闻,谁不知道厉姑娘对你精深义重?而你对她则是假意虚情!你是为了要救你的心上人才向她骗婚的,哼,哼,你害死了她,亏你还有脸皮认她作妻子!”

这些说话,一句句似尖刀般地刺在金世遗心上,要知自从这场情场惨变发生之后,虽然金世遗的朋友差不多都是谅解他而并不同情厉胜男的,可是,金世遗自己的心情,却总是感到内疚,感到对厉胜男不住。如今,这个黑衣少年完全站在厉胜男这边,数说他的不是,而这些话又正触及了他的痛处,焉能不令他激动如狂?

那黑衣少年的眼光,如利剪、如寒冰,冷冷地盯着他,过了好一会子,金世遗才渐渐冷静下来,嘶声说道:“我与厉姑娘之间的事情不是外人所能明白的,我对她的一片心情更不是外人所能懂得的!总之,她生前是我的妻子,死后也仍然是我的妻子!”

那黑衣少年又冷笑道:“我姑且相信你的说话,好吧,你既将她认作妻子,我们秉承她的遗志所创的天魔教,你却为何颇有不屑之意?作天魔教的弟子,难道是委屈你了吗?哼,哼,我们让你进来,正是给你一个赎罪的、忏悔的机会,你今后只有为本教立功,才能对得住给你害死的厉祖师!如今,我亲自来点化你,你反而当作笑话,这岂不是荒谬绝伦!”

要是在金世遗的少年时代,这番说话真可能就打动了他,但现在的金世遗却是比较能够控制自己的感情了,经过了这黑衣少年的一场大骂,他反而清醒过来,蓦然亢声说道:“你们谁也没有我这样与厉姑娘相知之深,她若还在生,决不会创立什么天魔教!你们奉她作祖师,那是你们的事,要我为你们作马前走卒,那是万万不能。”

那黑衣少年变了面色,冷冷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只剩下一条路给你走了。”金世遗道:“划出道来吧!”黑衣少年阴阳怪气地笑道:“你还要问吗?这就是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