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绝代剑痴(第2/9页)

陶纯纯手扶窗门,秋波转动,直到此刻,方自掠出窗外娇喝道:“我到外面去追她们。”

柳鹤亭心神一定,身躯闪动,避开这老人急攻的数拳,口中说道:“老前辈已有误会,可否停手听在下解释。”

哪知这老人全不理会,反而怒叱道:“似你这等轻薄子弟,武功愈高,愈易贻害江湖,老夫今日非要好好教训你一番不可。”长髯拂动时,“呼呼”又是数拳。

柳鹤亭心中不禁也微微有气,心想这老人偌大年纪,脾气怎地还是这等莽撞,但又知道此人此举全属正义,自己定然不能还手,轻轻闪过数拳。只见这老人拳风虽颇沉厚,但拳法却不甚高明,招式中尤其破绽甚多,在江湖中虽可称高手,但与自己对敌,却还相差颇远。

又打了数招,老人似乎越发激怒,须发皆张,暴跳如雷,口中连番怒骂,直将柳鹤亭骂成了一个世上最最轻薄无耻的登徒子,拳势亦更激烈,生像是恨不得一拳就将柳鹤亭伤在手下。

柳鹤亭心中又气又笑,这老人如此容易被人激怒,岂是与人交手之道?他年纪虽轻,但却深得武家对敌的个中三味,知道心浮气躁,最是犯了此中大忌。又过数招,他身形轻轻一闪,掠后一丈,便已脱开老人拳风之外,方待好言解说,哪知身后突地一缕尖风刺来!

一个娇甜清脆的口吻说道:“爹爹,将这无耻狂徒,交给燕儿好了。”柳鹤亭脚下微一滑步,陡然翻身,让开一剑,只见一个青巾包头、青衣窄袖的绝色少女,掌中青锋一闪,又自攻来三剑。剑式锋利狠辣,招招俱刺向要害,竟似与自己有着深仇大恨一般。

那老人“呼呼”喘了两口气,双手叉腰,站到一旁,犹在怒喝:“燕儿,这厮身法甚是滑溜,你只管放开身手招呼他便是。”

青衣少女娇应一声,玉腕一翻,剑锋飞抹,剑招悠然一变,霎眼之间,但见青光漫天,剑气千幻。柳鹤亭心头不禁又为之一愣,他见到那老人武功不高,只当他女儿剑术亦是泛泛,哪知她此刻展开身手,剑式之轻灵幻变,竟是江湖少见。

这念头在他心中一闪而过,而就在他心念转动间,青衣少女剑光霍霍,竟已向他攻来七剑!

这七剑剑式连绵,招中套招,一剑接着一剑,夭如龙翔,矫如凤舞,连刺柳鹤亭双肩、前腕、双肘七处大穴。

柳鹤亭衣袂飘飘,长袖飞舞,虽将这七剑一一躲过,但已不似方才那般从容,再躲数招,只听阵阵痴笑由远而近,似乎在打着圈子。柳鹤亭暗中焦急,知道今日若不还手,当真不知何时该是了局,陶纯纯一去不返,又不知那两个少女是否已闯出祸来。

高冠老人怒目旁观,看了半晌,只见这“登徒子”虽然迄今尚未还手,但身法之轻灵曼妙,无与伦比,心中不觉又气又奇,面上也不觉现出惊异之色,目光一转,突地一声大喝:“你们看些什么!”

原来窗门外已聚集了数个早起的旅客,闻见声响,跑来旁观,听到这一声大喝,出门人不愿多惹是非,耸了耸肩膀,都转身走了。青衣少女刹那间一连刺出数十剑,却连对方的衣袂也没有碰到一点,柳鹤亭只当她也将沉不住气,那时自己便要出手将之惊走。

哪知这少女竟与她爹爹大不相同,数十招后,剑势突又一变,由轻灵巧快,变为沉厚雄浑,秋波凝睇,正心静气,目注剑尖,左掌屈指,无名指、小指连环相迭而成剑诀,与剑法相辅相生,竟像是一个有着数十年功力的内家剑手,哪里还像是一个年方破瓜的窈窕少女。

剑招一变,情势亦为之一变,柳鹤亭身形步法间,似已微有败象,青衣少女秋波一转,知道对方若再不还手,不出十招,便得败在自己剑下,嘴角不禁生出一丝笑意。哪知就在她心神微一旁骛的刹那之间,突见对方长袖一拂,宛如一朵云般向自己剑尖拂来,她脚下立一错步,玉掌疾伸,“刷刷”两剑,一左一右,刺向柳鹤亭的双肩,剑招方出,突觉手腕一麻,掌中长剑“锵”的一声清吟!

她大惊之下,拧腕后掠,秋波转处,却见自己掌中长剑,竟已齐腰折断!

老人本见他爱女已将得胜,突见这轻薄少年,长袖之中,弹出一指,爱女手中长剑,竟自应指一折两断,心念转处,大声喝道:“盘古斧!”

柳鹤亭本自不愿与他父女两人交手,更不愿露出自己身份来历,是以长袖先拂,手指后弹,意在掩饰。哪知这老人一语便已喝破自己这一招的来历,心中亦不禁为之一怔,只见老人一步掠至身前,沉声道:“伴柳先生是你何人?”

柳鹤亭微一沉吟,终于答道:“家师。”

锦袍老人浓眉一扬,神情微变,突地连退三步,仰天一声长叹!柳鹤亭心中大奇,不知道这老人叹的什么,却听他已自沉声叹道:“苍天啊苍天!你难道当真无眼?伴柳先生一生行事,正大光明,是何等胸怀坦荡的磊落君子,你为何要教他收下这等不肖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