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武当之行(第3/19页)

他以为飞鹤子必也知道他的名头,哪知道这飞鹤子是武当掌门的徒弟,一直随在妙一真人的身侧,的确未在江湖中走动过,尚未明成名于两河,他也不知道,只说了声“久仰”。

飞鹤子领着他们缓缓向山上走去,此时旭日已升,但山道上仍是阴凉得很,一路上飞鹤子和熊倜及尚未明随意谈笑着,丝毫没有敌意。

他步履安详,脚下尘土不兴,两眼的神光,也是敛而不露。熊倜暗忖:“看来这武当派,倒的确有几个高人。”

蜿蜒地向上走了半刻,前面一大片松林中,隐隐露出一排红墙,飞鹤子脚下加快,到了观门前,熊倜抬头一望,见观门的横额上,写着三个斗大的金字“玄真观”。

观门开了半扇,松林里鸟语啁啾,松涛鸣然,看去真是个仙境,令人俗虑为之一清。

熊倜及尚未明随着飞鹤道人走进观门,院中打扫得一尘不染,干净已极,有几个道人在大殿上烧着香,诵着经。

飞鹤子引着他们两人走进东配殿,苍玄、苍荆却转到后面去了。

东配殿上供的神像,正是张三丰真人,手里拿着拂尘,凝目远望,栩栩如生,想来塑造这神像的必也是个名匠。

熊倜及尚未明看到这内家武术的宗祖,不禁油然而生敬意,走到跪垫前,肃然跪了下去。

转出东配殿,又是一重院子,再转出这院子,是一个并不太大的园子。

园子里种的都是松梧柳柏,和翠竹之类的树木,没有花的点缀,使这个园子看起来更幽雅。

走进这园子后,飞鹤子的态度更恭肃了。

他轻声对熊倜等道:“贫僧去回禀家师一声,两位在此稍候。”

片刻,飞鹤道人又走了出来,笑道:“家师请两位进去。”

穿出一大片竹林,进前是几间极精致的房子,门窗都挂着青色的竹帘子。

飞鹤道人轻轻地走到门口,似乎没有一点声音,门里却有一个清朗的口音说道:“进来。”

熊倜及尚未明走上两步,飞鹤道人掀起竹帘子,道:“请进。”

房中散发出一股袅袅清香,熊倜及尚未明恭谨走了进去,见朝门放着的榻前,含笑站立着一个羽衣星冠的道人。

他们知道这就是武林最大宗派的掌门妙一真人了,只见他清癯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并没有一点傲慢或是冷峻的样子,这和他们的想法大不相同,但是他另有一种力量,使这两个身怀绝技的侠士,在他面前,不觉感到自身的谦卑。

妙一真人的目光,闪电般在他们脸上一转,熊倜及尚未明低下头,便要下拜,却被他轻轻拦住了,只受了半礼。

妙一真人微笑道:“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两位果然都是练武人中千百年难见的奇才,怪不得年纪轻轻,就名动江湖了。”

熊倜极谨慎而小心地将他们的来意说出,并且说道:“夏芸太年轻,不懂世故,还望前辈能念她无知,饶恕她这一次。”

“原来你还不知道。”妙一真人微笑着道,“那位夏姑娘贫道根本没有见过,飞鹤,你过来,将这事说给两位听。”

飞鹤道人这才将夏芸如何逃出,四仪剑客如何大怒追去,说给熊倜听。

妙一真人脸上,仿佛永远是微笑着的,说道:“其实这点小事,贫道也并未放在心上,只是几个小徒在那里闹罢了。”

他面容一整,目中露出威严的光芒,又道:“他们几个近年在江湖里也闹得太厉害了,些许小事,便含怨必报,哪里还有出家人的样子,尤其是苍玄、苍荆那两位孽障。”

熊倜听见夏芸逃去,又惊又喜,喜的是她居然没有吃到任何苦头,惊的却是怕她又被四仪剑客追到手,但是他表面上仍在矜持着,极力使自己的情感,不露出一分到表面上来。

妙一真人对这两个年轻高手仿佛甚加青睐,殷殷垂嘱,问及两人的师承,又道:“飘然老前辈。我在二十几岁,云游四海时,见过他老人家一面,一别数十年,不知他老人家怎样了?”

熊倜泣然道:“家师已仙去了。”

妙一真人叹息道:“令师人上之人,淹留人间百数十年,终于仙去了,想来世人营营名利,又是为着何来呢!”

熊倜及尚未明两人,在精舍里逗留了约摸一个时辰,才告辞出来。

妙一真人送到门口,笑道:“两位小友,他日有暇,不妨再来一晤,贫道和两位虽然匆匆一面,但可看出两位必非池中之物。”

他们又谦谢着,随着飞鹤道人走出园子,偌大的玄真观,静悄悄的没有丝毫人声。熊倜暗自感叹:“世事的确每难预料,你预料中的凶险,往往却是安详,而你所没有预料到的,往往却又是极大的凶险,人算又怎敌得过天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