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玉女金帖(第5/7页)

却又听另一个声音笑道:“你别说他难看讨厌,听说他二十年前,却也是声名赫赫的人物哩。我们年纪还轻,自然不会知道这花郎毕五的名字,可是在二十年前呀,那可不同了。不说别的,你就看他那天刚上山时露的那手凌波十八转的轻功,嘿,这次幸亏是小姐,若要是换了别人的话,只怕……只怕……”

她边说边笑,说到后来,已笑得说不下去了。另一个声音立刻吃吃地笑道:“要是换了你的话,只怕你就要被他剥成像只羊似的丢到床上了。”

卓长卿面颊一红,只听得车厢内笑声吃吃不绝,夹杂着先前说话那女子的娇嗔笑骂声:“你再说,再说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一阵轻动,另一人便又笑道:“你呀……你这个小浪蹄子,我就知道你春心动了——你们看,她先前见到那个穿黑衣服的高个子,就等不及地跑过去,把帖子交给人家,竟还厚着脸皮去跟人家说——哎哟,你再来,我偏要说,说你看中了人家,可是人家看不中你,所以就连花郎毕五也是好的了。可是呀,连毕五都看不上你。”

她边笑边喘边说,卓长卿却又不禁面颊一红,知道这少女口中“穿黑衣服的高个子”,就是说的自己,心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却又有一种淡淡的欣喜。年轻的男子在听到一个少女夸奖自己的时候,有谁心里会没有这种感觉?

被讪笑的女孩子显然是有些恼羞成怒了,大声叫着说道:“好,好,你以为我不知你的事。喂,你们知不知道她看上了谁?她看上的就是那个祖姑捉回去,关在山洞里那个穿黄衣服的小伙子。那夜我们把这小伙子困在霓裳仙舞阵里的时候,她就看上了他,所以手下就特别留了点情——”

她情犹未竟,话声却倏然而顿,似乎在想该再用什么话来报复。

卓长卿却心中一动,忖道:“原来那黄衫少年已被温如玉囚禁起来。”

又忖道:“这黄衫少年的师父万妙真君与温如玉本是一鼻孔出气的人,温如玉却又怎会如此对待于他,这倒的确有些奇怪了。”

他心念犹未转完,却听另一个较为稳重些的语声说道:“你们两个真是的,走到哪里都要斗口,真是太恶劣了。我简直从来没有看见过比你们再恶劣的人!再吵,再吵我就要——”

于是两个娇柔的声音便同时响起:“好大姐,不要告我们,我们下次再也不敢斗口。”

卓长卿虽然生性刚直,刚正不阿,但听了这些少女的娇嗔笑闹,心里却不禁为之暗笑,一面却又不禁暗中感慨:“这些少女本来都极为天真,只可惜却都被那女魔头搜罗了去,唉——她们若是知道,方才由她们自己手中送出去的请帖,却无异是别人的催命之符,心中又该如何想法呢?”

一个急遽的转弯,几声健马的长嘶,一阵皮鞭的呼啸。

他的思路不禁为之中断一下,却听那声音较为稳重的少女又自说道:“你们知不知道,我心里也有件奇怪的事——”

她说到一半,语声竟然中断,似乎是突然想起自己不该将这句话说出来似的,另几个少女立刻七嘴八舌地娇嗔道:“大姐真是——总是这样,话说到一半就不说了,你知不知道人家心里多难受呀!”

这“大姐”似乎被逼得没有办法了,连连道:“我的好姑娘,你们别吵好不好。我告诉你们,我心里奇怪的就是——”

她语声竟又一顿,卓长卿也不禁在心中暗自忖道:“这女子说话怎的如此吞吐!”

他心中也不禁有些好奇,想听听这少女心中奇怪的究竟是什么。

却听她语声微顿之后,像是也怕那些少女再吵,便立刻接着说道:“你们知不知道,那姓岑的黄衫少年,是谁的徒弟?”

先前那少女便又吃吃笑道:“这个我们怎会知道!大姐要问问她呀,她可是一定知道的。”

卓长卿暗中一笑,忖道:“这少女看来真是顽皮,方才说不斗口,此刻却又斗起口来。”

那“大姐”果然沉声道:“我说你恶劣,你果然恶劣。现在人家说正经话,你却又说这种恶劣的话来。告诉你,你要是再恶劣,我就不说了。”

她一句话中,竟一连说了四次“恶劣”,卓长卿几乎忍不住要笑出声来,心道:普天之下,只怕再也找不到一个人,比她更喜欢用“恶劣”两字的了。

本已颠簸的马车,此刻更加颠簸起来,仔细一听,车内像是又生骚动,骚动中夹杂着那少女的吃吃笑声、求饶声:“好大姐,你快说吧,我再也不说恶劣的话了。”

她竟也受了传染,也说起“恶劣”两字来了。

只听这“大姐”似也忍不住扑哧一笑,含笑说道:“你们记不记得,许多年以前,你们还很小的时候,有一个个子高高,年纪很大,但看来不甚老的道人上山来找祖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