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生死之谜

谢天璧听了姬灵风的话,不由张口结舌,怔在那里,姬灵风不再理他,却已转向俞佩玉,道:“而你,你根本已死了,每个人都亲手摸过你的尸体,我却又令你复活,你口中虽不言,心里却定然不信,人死之后,怎能复活?”

俞佩玉默然半晌终于道:“在下并未怀疑,但此刻已想到,复活的秘密,必定是在那杯酒上。”

姬灵风冷冷一笑,道:“你看来虽迟钝,其实倒也不笨,不错,我给你喝的那杯酒并非夫人的断肠酒,而是逃情酒。”

俞佩玉笑道:“酒名逃情,倒也风雅得很。”

姬灵风道:“这酒据说乃昔日一个绝代才子所制,他被三个女子痴缠了半生,再也无法消受,是以才苦心配制了这种酒,喝下去后,立刻呼吸停顿,四肢冰冷,与死人无异,但二十四个时辰之内,便可还生,他借酒作死,逃脱了那三个女子的痴缠,自在地过了下半辈子,临死前还得意地题下了两句诗,‘得酒名逃情,优游度半生’,是以酒名‘逃情’,佳话传诵至今。”

俞佩玉叹道:“想不到昔日名士的风流余韵,今日竟救了我一命。”

姬灵风冷冷道:“你莫忘了,救你的并非那逃情酒,而是我。”

俞佩玉苦笑道:“姑娘之恩,在下自然不敢忘记。”

姬灵风目光逼视着他,突又道:“你可知道,我为何要救你?”

俞佩玉怔了怔,讷讷道:“这……这……”

这样的问话,原是谁也回答不出的。

姬灵风道:“你若以为我是因为对你起了爱慕之心,而来救你,那你就错了,我绝非那种痴情的女子,你也不必自我陶醉。”

她随意猜忖别人的心事,也不管是对是错,也不容别人辩说,俞佩玉红着脸刚想说话,她已接着道:“我救你正也和救谢天璧一样,要你记着我的恩惠。”

俞佩玉自然也怔在那里,姬灵风接着又道:“你两人心里可是在想我施恩求报,不是个君子。”

谢天璧道:“在下并无此意。”

姬灵风冷笑道:“你虽无此意,我却有此意,我本不是个君子,本就是要施恩求报,我救了你两人性命,且问你两人想如何报答我?”

谢天璧转首去瞧俞佩玉,俞佩玉却也瞧着他,两人面面相觑,俱是张口结舌,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姬灵风怒道:“你两人受我大恩,难道不想报答么?”

俞佩玉讷讷道:“救命之恩……”

姬灵风道:“什么‘大恩永生不忘’,什么‘结草衔环以报’……这些不着边际的空话,我都不要听,你两人若想报恩就得说出具体的事实来。”

她要人报恩,竟比放印子钱的逼债逼得还紧,这样的人倒也是天下少有,谢天璧怔了半晌唯有苦笑道:“不知姑娘之意,要叫我等怎样?”

姬灵风突然转身面对着那死人的尸体道:“你们可知道他是谁么?”

俞佩玉道:“他……他岂非是姬葬花的父亲?”

他不说“你的祖父”,而说“姬葬花的父亲”,只因他已瞧出这女子身世必有隐秘,根本不承认是姬家的后人。

姬灵风道:“不错,他便是姬苦情,我参拜他,既非因为他是姬葬花的父亲,也并非完全因为他曾治愈我的重病,而是因为他的智慧,他曾预言,江湖中必将出现空前未有的混乱,而我便是因为这乱世而生的……”

她霍然回身,目中像是已燃烧起火焰,大声接道:“我既为这时代而生,这时代亦必属于我,是以我要你们听命于我,助我成事,我救活了你们,我也要你们不惜为我而死。”

俞佩玉、谢天璧倒真未想到这年纪轻轻的少女竟有如此惊人的野心,又不觉都呆住了。

只见姬灵风向怀中取出个小小的木瓶,道:“这瓶中有两粒药,你们吃下去后,醒来时便完全是一个新人,别人再也不会认得你们,我也要你们完全忘记过去,而为我效命,只因你们的性命本是我赐的。”

谢天璧突然变色,道:“在下等若是不肯答应呢?”

姬灵风冷森森一笑道:“你莫忘了,我随时都可要你的命。”

她往前走了两步,谢天璧、俞佩玉竟不觉齐地后退了两步。

突然间,死屋外一人狂笑道:“臭丫头,你自己都活不长了,还想要人家的命。”

凄厉的笑声中,带着种令人悚栗的疯狂之意。

俞佩玉也不知是惊是喜,失声道:“姬葬花。”

这三个字还未说完,姬灵风已直掠出去。

俞佩玉随着奔出,只见那沉重的石门已关闭,姬灵风刚掠到门前,外面“喀”的一声,已上了锁。

姬葬花在门外狂笑道:“臭丫头,你以为没有人敢到这里,是么?你以为没有人会瞧出你的秘密是么?你一时大意,终于要了你的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