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部 下场 第二章 尾 声(第2/3页)

姜断弦忍不住追问:“以你的身手,还有什么人能击败你?”

“偶尔总会有一两个人,”风眼冷冷回答,“就算被公认为当世第一的高手,偶尔也会被一两个人击败的。”

他停了停,又说:“我不在乎。”

姜断弦说:“是。”

风眼又说:“不管是谁击败我的,我对这个人都绝对没有一点怀恨之心,如果他愿意交我这个朋友,我愿意随时为他打开我的大门。”

姜断弦虽然没说什么,目光中却不免流露出几分敬意。

风眼终于叹了口气,说:“今天如果我要找你比武,我就变成了一个伪君子,因为如果我故作神勇,非找你比试不可,你一定会拂袖而去,天下人都知道你的脾气,我又何必如此矫情故作,来博取世人的佩服呢?”

姜断弦说:“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样,可是我很佩服你。”

风眼笑了笑,说:“现在我虽然没有办法与你比刀,但是我们还有别的事情可以比。”

“哦?你要比什么?”

风眼说:“江湖男儿,漂泊了一生,除了刀剑之外,大概只有一样可以比的了。”

姜断弦说:“哪一样?”

风眼只说了一个字:“酒。”

风眼大醉。

姜断弦也大醉。

他是个极有克制力的人,他这一生从来没有如此大醉过。

03

黎明,决战日的黎明。

丁宁仍旧坐在小屋的屋檐下。

这些日子,他既没有磨刀,也没有练功,甚至连饮食睡眠也比往日更少,连一点备战的迹象都没有,难道他已将决战的事忘了?

柳伴伴担心极了,但她除了担心之外,还能做些什么呢?

丁宁就坐在那里,动也不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头上的风铃突然发出两声轻响。

没有风,怎么会有风铃声?

丁宁苍白的脸上掠起一丝微笑。

“伴伴,你的功夫又精进了。”

柳伴伴什么都没有说,只凝视着屋前空旷的原野。

又过了一会儿,柳伴伴忽然说:“他好像喝了酒。”

“哦?”丁宁刚刚睁开眼,眉头就不禁一皱,“好像是宿醉未醒。”

“谁说我宿醉未醒?”姜断弦刹那间已来到近前。

他嘴巴虽然很硬,头却痛得厉害。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跟风眼喝得这样醉。

莫非这是他跟丁宁决斗之前,对生命的一种告别?

他看了看天色,大声说:“我好像来迟了。”

丁宁淡淡一笑,说:“早也是来,迟也是来,早一些何妨,迟一些何妨?”

姜断弦微微愣了一下,说:“请。”

这时除了这个字,他几乎已没有别的话说。

昔日的恩怨、情感,到这生死决战的时刻,都已变成过眼烟云,除了这个字之外,他还能说什么?

丁宁只是微笑着,动也不动。

姜断弦突然发觉丁宁赖以成名的刀不见了。他不禁奇怪地问:“你的刀呢?”

丁宁说:“我没有带刀。”

姜断弦说:“今天是我们在刀下一决胜负生死的时刻,你为什么不带刀?”

丁宁说:“你我两人,恩怨纠缠,就算我与你在刀下分出生死胜负,又能证明什么呢?纵然你胜了我,早晚有一天你还是会败在别人手上,你说是不是?”

姜断弦愣住了,他从未想到丁宁会说出这种话来。

丁宁又说:“所以我今天不想跟你比刀。”

姜断弦不禁朝后缩了一步,他真怕丁宁跟风眼一样,又要跟他比酒。

丁宁笑了一笑,说:“我也不会跟你比酒,因为现在我若跟你比酒,你绝对不是我的对手。”

姜断弦松了口气,说:“那么你想跟我比什么?”

“我们可以比试的东西很多,”丁宁想了想,“譬如我们可以比谁坐得久,我们可以比谁吃得多,我们也可以比谁爬得更远。”

身旁的柳伴伴不禁想笑,但还是忍住了。

“如果你认为这些事情太俗,我们还可以比别的。我们可以学学那些文人雅士比比围棋,你说怎么样?”

姜断弦呆了呆,说:“我不会下棋。”

丁宁笑笑说:“我也不会,不过我们可以学,直到我们都学得差不多的时候,我们再好好对一局。”

姜断弦有些迟疑。

丁宁又说:“不过我们从现在开始学棋,三五年之后或许已有小成,到时我们再一决胜负,但那又能证明什么呢?纵然你胜了我,迟早你还是会败在别人手上,你说是不是?”

姜断弦又愣住了。

丁宁又笑了笑,说:“所以我认为比跟不比的结果都是一样。”

姜断弦问:“那么你的意思呢?”

丁宁说:“既然比不比都是一样,那么我们还比什么呢?”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鼓乐之声,一列人马,蜿蜒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