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罗

今夜的月色格外凄清,如疾舞的银色下弦,在惑乱的流云中演奏那一首疯狂的死灵曲。千丝堂外,大风呼啸,俑山上的一切生灵都在这风中尖叫摇摆,试图将人世间的规则道义彻底颠覆。

幽暗的烛光下,傀儡门的幸存者们会聚一堂,沉默地望着场中的独臂青年。除了疯疯癫癫的欧阳高轮和傻傻的童子小全,每个人的脸色都是沉重不安的。

这个人,将要在他们面前揭穿这几天以来一系列血案的真凶。今晚,他们每个人的,乃至整个傀儡门的命运,便掌握在他的□中。

究竟谁是凶手?

是已经自尽的洪扩机?还是在座的某个傀儡门人?抑或是——死后尸体消失无踪的李无心?答丅案即将揭晓

“各位……”云寄桑在场中踱步缓行,镇定自若,款款而谈,“自从四天前张兄遇害,至今为止,贵门已经有四人先后惨遭凶手杀害,而这一切的起源,便是我手中的这张’傀儡咒‘……”他一扬手中的黄表纸,朱红的血字淋漓刺目。

“’朽树故根,返枯成灵。灭我万罪,使我永生?‘”云寄桑缓缓念罢,摇了摇头,“谁能料到,这十六个字之中隐藏的疯狂妄想,竟然成了这一切悲剧的起因。一切都要从五年前说起,当时,贵门的无双天才,三弟子李无心无意中得知了一个故老相传的秘密——无敌傀儡大黑天的存在……”

随着他平淡的话语,李无心与大黑天之间发生的那些饱含着痴迷、疯狂、残忍、血腥、绝望的黑暗片段在众人面前一一呈现出来。就像黑色的曼陀罗破出了时空的迷雾,蔓蔓婷婷地在阳光下邪恶地开放。

“……就这样,李无心终于在临终前完成了他最后的,也是最得意的傀儡——大黑天。而这,也就是一系列血案的初始……”说到这里,云寄桑停了下来,任由众人回味其中的恐怖和震撼。

静了许久,曹仲才缓缓开口:“不论此事真伪,云少侠该不会是想说,这几天来发生的一切都是那个什么大黑天所为吧?”

“当然不是。”云寄桑微微一笑,抖了抖手中的黄表纸,“傀儡再灵活,又如何写得出这样的好字?我说了,李无心之所以能造出大黑天,是因为得到了一人之助。而这个人,才是此案的幕后真凶!”“哦,此人是谁?”曹仲淡淡地问。

“正是这个凶手,在李无心死后得到了大黑天……”云寄桑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继续踱步,“让凶手失望的是,大黑天并没有真正完工,而是存在一定的缺陷,为了完成大黑天,凶手不得不另找一个帮手,一个同样被誉为天才的傀儡门弟子……”

“令狐师兄!”谷应兰脱口道,难以置信地用手梧住了嘴巴。“不错,此人正是令狐天工。”云寄桑斩钉截铁地道,“从那以后,凶手与令狐天工一明一暗,继续研制大黑天傀儡。只是凶手不知道的是,罗兄对此事却已有所察觉,只是出于维护傀儡门的声誉,这才没有声张,而是和四师弟张簧一起,暗中调查此事。无巧不成书的是,就在我来的第二天,张簧无意中发现了凶手残杀村民的证据……”

“发现了证据?什么证据?”曹仲脸色微变。

云寄桑依旧不答:“在发现这份证据后,一向胆小的张簧生怕事发被牵连进去,竟然生出了逃走的念头。于是,他换上了出行的芒鞋,又偷了少掌门的黄金罗汉作为路费,急匆匆地逃下山去。”

“不走运的是,他偷盗证据的事被谷姑娘看到了,并将之告诉了令狐天工……”说着,云寄桑转向谷应兰,“我说得没错吧?”

谷应兰神色黯然,缓缓点了点头:“令狐师兄说门里有人成了天机门的奸细,要是我看到其他师兄有什么不寻常的举动,一定要告诉他。我信以为真了,就……就……”

说着,这位无辜的少女忍不住抽泣起来。

“令狐天工得知此事后,立即通知了凶手。于是乎,凶手亲自出马,杀死了张簧。只是他没有料到,张簧并没有将证据带走,在临走前留在了书房里……”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了那本《化俑录》,从里面抽出了那张信笺,“如夫人,请为大家读一下……”

汪碧烟上前接过信笺,轻声读道:“游兆浯滩,良阳之水;游兆浯滩,丑阴之土;强梧作噩,孟阳之金;强梧作噩,卯阴之木……这、这是什么?”

“这是凶手的暗语!游兆是天干中丙的别名,涒滩则是地支中岁阴申的别名。良,暗指良月,也就是十月。阳者,男也。而这水,则是指五脏之中的肾。连起来的意思,便是丙申年十月,男子之肾;而相应的,后面的’强梧作噩,卯阴之木‘则是指丁酉年二月,女子之肺。也就是说,这是一张凶手的杀人取脏的时间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