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卷 第 六 章 弃正入邪(第3/4页)

天儒老人心中思绪联翩,一幕幕往事在他的脑海中闪过,而他的心情却是平静如水。

外人无法想象,数十年来,天儒老人的心灵承受了多少难以承受的压力,战族的血统使他永远也摆脱不了隐于心中的狂烈战意,每当心情狂躁,战意大炽之时,他惟有一遍又一遍地画着其母简兮的像,以减轻内心所受的煎熬。惟有面对飘逸出尘的母亲的画像,他的心方能重新宁静。

近来,距五星逆行之日越来越近,天儒老人越来越心神不宁,他知道这是因为五星逆行将至,天地间戾气大增之故,他不知自己会不会有朝一日再也无法压抑自己的战族之血所引发的汹涌战意。

天儒老人深深地知道,无论是他,还是牧野栖,一旦入邪,都将会为世间带来无可挽回的灾难,因为他们具有战族后人与儒门传人的双重身分。

他本是欲借牧野栖的双重身分对付蚩尤战族,却适得其反!如今的牧野栖便如同一柄极为锋利的至邪之剑,若不欲使之出鞘伤人,惟有在它未出鞘之时,便毁之!

随着毒烟不断的侵入体内,天儒老人的呼吸越来越粗浊,此时此刻,他竟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解脱。

也许,惟有死亡,才能摆脱两难的痛苦。

他听到了剧烈的碰撞声,以及利矢暗器破空之声,他知道那是牧野栖在试图突出若愚轩时触动机括发出的声音。天儒老人自知若是不关闭机括,即使是他自己,在未受伤时要想强闯出若愚轩,亦需半刻钟以上的时间,而那时毒烟的毒性早已置人于死地!

倏地,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声响起,阳光突然再度射入若愚轩内,而牧野栖已自那缺口处疾掠而出,引声长啸。

啸声犹如一柄尖刀般深深扎入天儒老人的心中。

无论他多么的不愿面对,他都清晰地意识到,一个他自己亲手缔造的恶梦,从此将笼罩于整个武林。

牧野栖迎着八大统领惊愕而崇仰的目光,立足于若愚轩之外时,他听到了若愚轩内一声喟叹。

牧野栖的心倏然一跳,猛然转身,透过那道缺口,向若愚轩内望去,赫然发现天儒老人胸口处深深插着一支箭,一支由机括引发,被牧野栖挡开的箭!

天儒老人终未能平静地走完他一生!

虽已气绝身亡,但双目犹睁,他的眼中有无限的忧郁与自责。

牧野栖犹如一尊雕像般静静地立于若愚轩外,脸上看不出丝毫表情。

※※※※※※※※※即使是在黑夜,也能感受到浓浓的春意了,空气中飘荡着暖暖的春的气息,那是由阳光、草木的芬芳融合而成的气息,沁人心脾。

范离憎在黑暗中睁着双眼,呼吸着这微甜的清香气息,默默地想着心事。

蓦地,隔壁的屋内响起了一声惊呼,是穆小青的声音。

范离憎心中暗叹一声,下了床,推门进入穆小青的屋内--这已不是在思过寨,而是在范离憎亲手搭建的一间草庐中,在黑夜里能听到夜风吹过所发出的”沙沙“声响。

范离憎没有点灯,行至穆小青的床前,在床榻上坐下,关切地道:”又做恶梦了?“黑暗中,穆小青拥住了他的身躯,她的身子有些发凉。”我……又梦见自己杀了大师兄……我……“她已哽咽不能成语,热热的泪滴落在范离憎的肩上。

范离憎沉默了少顷,低声道:”那只是一个梦而已,不错,只是一个恶梦!大师兄不是你杀的,你那么敬重大师兄,又怎会伤害他呢?“自从孤绝无相死后,穆小青的神智立时恢复过来,众人虽为穆小青杀了佚魄感到痛心,但同时亦知这是孤绝无相的罪恶,孤绝无相曾挟制了容樱,从容樱口中得知穆小青已被”心语散“所控制,他知道悟空老人一直视”妙门大师“为挚友,必然会前去亦求寺,于是他便借机在解除穆小青所中的”心语散“,以使她摆脱对范离憎的依赖的同时,再重新使她为”

心语散“所控制,不过这一次她已是对孤绝无相言听计从。

利用穆小青,孤绝无相既虚耗了悟空老人的功力,使之在后来的决战中落败,同时又杀了佚魄。穆小青在孤绝无相被杀后,心灵再也不受其羁绊牵制,恢复了神智,她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仅有隐隐记忆,但杀了佚魄这一事毕竟非同寻常。得知佚魄已死之后,穆小青已隐隐感到此事与自己有关,当她向思过寨中人问及此事时,众人却矢口否认了,只说佚魄是为孤绝无相所杀。

悟空老人心知穆小青是被孤绝无相控制了心智,方会有种种不利于思过寨的举止,从某种意义上说,她亦是身受其害者,若将真相告诉她,非但于事无补,反而会使穆小青永远生活于内疚自责之中,于是他吩咐思过寨上下要对穆小青永远守着这个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