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卷 第 十 章 盔隐魔意(第3/4页)

天儒老人心神一震,喃喃自语般道:“心魔大盛,戾气难平……难道……难道战魔甲有变?”

正思忖间,门外有人恭声道:“主人,有少主人传来的书信,请主人过目。”声音苍老低沉,正是天儒之仆卜贡子。

天儒老人将案上画卷收好,这才道:“进来吧。”

卜贡子推门而入,双手呈上一封书简。

天儒老人接过折阅,他看得极慢,像是将其中每一个字都要经过再三揣摩,半晌方缓缓道:“栖儿这孩子总算深明大义。”说完轻叹一声,又道:“如此一来,的确委屈他了。”

“少主人……在风宫可好?”卜贡子小心而关切地问道。

天儒老人答非所问地说道:“他是牧野静风之子——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卜贡子侧立一旁,不敢接话。

沉吟片刻,天儒老人将那书简细心收好,道:“据说,栖儿在进入风宫之前,曾与范书之子范离憎相见?”

卜贡子道:“正是,在牧野静风围攻留义庄前,此子就已暗中追踪少主人,我奉主人之命前去将他引开,但当我见其面时,方知他是自幼与少主人同在一个镇上的伙伴,那时被称作小木。当初我在华埠镇一住近十年,只要现身,他定然能认出我来,故无法将他引开。”

天儒老人点头道:“这一点,我倒疏忽了,也怪不得你。此子既为范书之子,又在试剑林中师承幽求,不可不防。不知他对栖儿说了些什么,最终居然说服了栖儿。”

卜贡子想了想,方斟字酌句地道:“其实,以当时形势,少主人已别无选择,所以范离憎与少主人说些什么似乎并不重要。少主人智谋过人,当不会有冲动之举,主人迟迟未出手援救,想必他应有所悟。那时,他所思忖的只怕不是是否该随父进入风宫,而是该以何种方式,以及什么理由进入风宫,而范离憎则恰好为他找到了合适的方式与理由。”

他不愧为“万无一失”,言语极为谨密。

天儒老人颔首道:“事情应该如你所料,只是照此看来,范离憎本为局外之人,却能一眼窥破这错综复杂的事情的关键所在,殊不简单!”

“说范离憎是局外之人,倒也不全是,因为他与思过寨有看千丝万缕的联系。个中细节,外人无从得知,只知他虽非思过寨弟子,却在思过寨出入自由,思过寨新任寨主对他尚很尊重。范离憎见过少主人后,少主人即说服其父退兵,解去留义庄之围,我总觉得此事有些蹊跷。当范离憎离开留义庄后,我又暗中跟踪了他一程,可奇怪的是,当时除我之外,还有思过寨燕高照的女弟子杜绣然亦在暗中跟踪他……”

“思过寨的女弟子?”天儒老人大皱其眉,疑惑道:“方才你不是说他与思过寨交情颇深?”

“我亦不解,但见那位杜姑娘神情似乎甚为恍惚,追踪了十余里路后,她忽然不再继续追踪下去,待范离憎离去后,她独自一人在一片丛林中大哭了一场,显得极为……伤感,我……我担心她会出什么意外,就只好舍弃了范离憎,直到杜姑娘平静下来,方才离去。”

天儒老人叹道:“想必又是一些儿女之情吧。”

“多半如此。不过,这些日子,思过寨一直在寻找这位杜姑娘的下落,原来当初思过寨弟子离开留义庄后,杜姑娘竟未返寨,而范离憎却仍在思过寨中,思过寨中人似乎并末因为此事而疏远仇视他。也许,事情与我料想的又有不同。”

其实方才分明是天儒老人推测范离憎与杜绣然多半是儿女情长之事,卜贡子却说与他自己料想的不同,自是因其对天儒老人尊仰无比之故。

天儒老人察觉了这一点,不由哈哈一笑,卜贡子心中一暖,忍不住道:“主人,你已……

许多年没有……笑过了。”

言罢,心中甚为忐忑。

天儒老人沉默了良久,方长叹道:“世事祸福难定,何敢轻言‘笑’字?”

无限萧瑟,尽在一言中。

卜贡子声音有些哽咽地道:“主人心念天下,呕心沥血,却无人知晓主人虽不计较这一些,但天下……毕竟是天下人的天下。“

天儒老人缓声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世间有一种人,他们甫一出世时,命运就决定了他们所走的路必定是不寻常的路。”

顿了顿,又接道:“比如我,比如栖儿。”

他苦笑了一下:“或许有一日,我与栖儿会有……同病相怜之感。“卜贡子只觉心情异常沉重,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

禹诗突然出现,最为震惊的人不是幽求,亦不是秦月夜,而是都陵!

刹那之间,都陵已经转念无数。

禹诗缓步走出黑暗中,他的目光依旧阴鸷得让人不愿正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