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卷 第 九 章 智高一筹

范离憎一怔,脚步却未停下,也未转过身去,他飞速转念:“难道她就是所谓的‘水姑娘’?因为即将进入剑簧阁,所以对我有所叮嘱?”

此念仅在瞬间闪过,范离憎迅速做出了决定,他让人难以察觉地微微点了一下头,随即加快了脚步。

他之所以应允杜绣然,是因为他想到惟有与燕高照诸弟子有更多更深入地接触,才可能破解寨内种种谜团。

为免引人注目,范离憎决定等到天色完全黑下来时,方去面见杜绣然。

夜幕降临。

范离憎略作收拾,正待离开“金戈楼”时,忽听得门口一个柔柔怯怯的声音道:“戈公子……”

是小竹的声音。

范离憎道:“进来吧。”

小竹轻轻推门而入,微微垂首,低声道:“戈公子,今天小婢打扫房间时,见桌上有一封书笺,未曾开启,小婢担心出什么批漏,便将它藏了起来。”

范离憎本是背向着她的,听到这儿,霍然转身,沉声道:“书笺何在?”

小竹道:“在床头枕下压着。”

范离憎走至床边,掀开枕被,果见一封书笺静卧床头,范离憎拾起书签,立即有一股幽幽清香扑鼻而至——是那神秘白花所独有的香气。

“水姑娘”终于露面了!

范离憎心头狂跳,定了定神,他对小竹道:“若无他事,你先退下吧。”

“是!”小竹躬身施了一礼,退了出去。

范高憎小心翼翼地拆开封口,取出一张素洁信笺展开,目光匆匆扫过。

只见信笺上以清秀的字迹写道:“你应在今夜去见曾子之妻区阳菁,后窗入,知名不具。”短短数语,却让范离憎吃惊不小。

难道,燕南北所言不假,戈无害先前真的常常与曾子之妻区阳菁相见?那么,戈无害与区阳菁之间又有着什么样的秘密?“知名不具”批的是否就是“水姑娘”?如果是,她让自己与区阳菁相见,又有何用意?

种种疑问如千头万绪,缠绕于范离憎心间。无论如何,范离憎不能不去见杜绣然,因为他已看出杜绣然是一个敢作敢为的人,这样一个人,常常会有惊人之举。

范离憎去见杜绣然无需避嫌,因为在思过寨中人看来,“戈无害”与杜绣然本是一对情投意合的老相好,“戈无害”久去归来,自然要与杜绣然相见了。

杜绣然的闺房布置得十分雅致,与她的性格颇有反差,门前挂着一对草编的蚱蜢,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振翅而飞,范离憎微觉诧异,心付没想到杜绣然竟也有少女心性。

当一侍女将他引入杜绣然的闺房内时,杜绣然正背向着他,坐在梳妆台前,秀发披散于肩,一袭鹅黄色碎花宽袖长裙衬得身材窈窕婀娜。

两人的目光在杜绣然身前的铜镜中相撞了,杜绣然嫣然一笑,平添无限风情。

那侍女知趣地退下了,并反手掩上门。

杜绣然拾起一把木梳,递向身后,却没有转过身来,她显得有些慵懒地道:“帮我……”

范离憎略略迟疑了一下,终还是走上前去,接过木梳,站在她的身后,用梳子缓缓梳着她的秀发。

乌黑的秀发在梳齿之间流动,那种感觉,很奇特。范离憎的动作并不很生硬,但也绝不娴熟。

更重要的是,他的目光没有此刻所应有的柔情。

女人的心是敏锐的。

杜绣然轻声道:“你变了。”

范离憎已是第三次听人说他变了。

他不想过早地暴露自己的身份,于是道:“也许同门之中,大半的人都鄙视我,他们认为我以假的蓝凤神水给师父服用,其罪不可饶恕。”

“所以你的心情很不好?”

“这对我很不利!”

“我觉得这些日子,你的许多举措都不可思议,按理,你绝不应该犯下那样的错误。”

“为什么?”

“你虽然过于自傲,但却并不盲目地傲。你应该知道自己以假乱真的事,是很容易暴露的,为何这一次,你犯下这样一个低级错误?”

范离憎闻言心中一震!

不错,戈无害在十三弟子中虽排名第八,其修为却在诸多师兄、师姐之上,说明戈无害天赋极佳,这样的人,怎么会犯下一个很容易暴露的错误?

如果戈无害仅为毒害燕高照,才以假乱真,那么,他大可不必在远赴苗疆取药失败后,才这么做。难道,这其中又另有内情?

范离憎思付之间,忽然想到燕高照的生死之交扈禁到达思过寨的时间正好是恶剑客被杀之后,这究竟是巧合,还是另有缘故?他若是燕高照的生死莫逆之交,耳闻燕高照死讯后,怎么可能还能压抑愤怒,而不是立时向“戈无害”兴师问罪?

换而言之,这来自苗疆的扈禁,是否亦有蹊跷?

正自怔神间,杜绣然已嗔道:“发什么呆?整日魂不守舍,莫非与我在一起很是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