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卷 第 七 章 侠魂永存(第3/4页)

当堆上最后一铲土时,一种深深的失落悄悄侵入白辰心中,他也不明白,与老七、苦叶相处不过一日,是什么东西,让他与他们息息相通?

三人默默地坐在坟前,一时间谁也不愿开口,不愿打破沉默,似乎在无声之中,三人的灵魂已在与老七的灵魂交谈着。

“……叔叔,糖可甜了……”

“……我再舔一口好吗……”

“……爹救我,爹……”

不知不觉中,白辰的手指深深抠入了士中,尖锐的碎石将他的手指划出了道道血痕,鲜血渗入土中。

关东终于开口道:“小叶兄弟,你先离去吧,你放心,我们会时常来这儿看望老七兄弟的……我早已看出你不是个平凡之人,能不低瞧我们叫化子,我们已很感激了。”

老哈却道:“叫化子怎么了?老七当初做父母官过于迂腐,岂能不贬为贫民?倒不如今日做一个堂堂正正的叫化子。”

白辰诧异地道:“老七他……本是官场中人?”

关东道:“不错,我们初遇他时,他总不时念叨起他先前为官时如何如何,因为他是七品官员,所以我们索性称他为老七。老七酸迂之气太重,不宜为官,但比起贪官污吏,他也算是个清官好官了。可在官场中贪一点并无大碍,若是迂腐而不圆滑,就注定要丢了乌纱帽。

老七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被同僚打击排挤了不说,且连结发妻子也弃他而去,投入排挤他的人怀中……他手无缚鸡之力,肩不能挑,手不能抬,五谷不分,除了咬文嚼字之外,再无其他本事。家中一点财物早已悉数用于十年寒窗,得了功名入仕途后,除了挣些俸禄外没刮民脂民膏,一旦被革了职,除了沿街乞讨之外,还真的别无选择……”

白辰此时已知关东、老哈皆是性情中人,当下道:“实不相瞒,在下并不姓叶,而姓白,当初进入风宫,实是有不得已之苦衷……”

听到这儿,老哈的神色变了变,道:“兄弟是江南人氏?”

白辰见他神色不同寻常,遂点了点头心道:“莫非他发觉了自己什么蹊跷之处不成?”

老哈低声自语道:‘江南……姓白……风宫……”忽然低低地“啊”了一声,道:“恕我冒昧相问白兄弟是否是临安白家的三公子?”

白辰已久未听过“白家三公子”之称谓,这时冷不防由老哈口中说出,自是惊愕不已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老哈见他这般神情,立知自己猜测不假,他叹了口气,道:“原来白家的三公子真的还话着……当年临安白家乃江南大户,白宫羽大侠英名赫赫,谁会料到白家竟会覆亡于旦夕之间?”眼望白辰,接着道:“不瞒白兄弟,我也是生于江南,长于江南,对临安白家的事略知一二。”

白辰道:“你是否也是武林中人?”

老哈自嘲地一笑,道:“我本是嘉兴一家镖局的镖师,也算半个江湖人物吧、在江南一带行镖,途经临安境内时。最为安全稳妥,这与你们白家的侠名不无关系。十年前我曾到府上拜访令尊,那时我比你现在还年长几岁,而你尚很年幼。”

白辰自责道:“原来是家父故交,我应称你为世叔方是。”

老哈忙道:“那时我拜访令尊,是以晚辈之礼相见的,所以你我辈分相同,我比你痴长几岁,称我一声哈大哥,我就十分知足了。”

老哈由镖师沦落为叫化子,自有原因,而且多半不愿为外人所知。白辰自也不会问及此事,他转换话题,道:“‘棒子’向风宫告了密,但风宫中人没能找到我,一怒之下。对‘棒子’下了毒手,若他们知道你们与‘棒子’一样,曾与我相处一宿,极可能会对你们采取不利之举,二位大哥是否暂且回避,以免招来祸端?

关东叹息道:“我们三人分头察看镇内动静,谁料到‘棒子’竟会为一千两银子而出卖了你?他们突然包围了夫子庙,我便觉有危险,没想到等我们赶到时,老七已遭了毒手,我们还以为你也难逃此劫……不知你是如何逃脱的?”

白辰便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听罢,老哈连声道:“好险!好险!‘棒子’自作孽不可活,也算是天理报应吧。”感慨一番后,又道:“我老哈是不会离开这儿了,老七被风宫中人杀害,我定要向风宫讨还血债,他们不是常常会在这一带出没吗?找准机会,杀得一个就够本,杀了两个,便赚一个,我一个叫化子无牵无挂,大不了吃饭的家伙搬了家!”

关东望着远方,幽幽地道:“我也不可能离开这儿……”他的眼中有着异样的光芒闪过。

白辰心知劝说不了他们,当下道:“二位大哥日后多多保重,在下需得向二位告辞了。

救命之恩,白辰没齿不忘,但愿来日有重逢之时。”想到自己与他们二人皆是飘零无根的人,这一分开,不知何时方能相见,不由很是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