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卷 第 九 章 琴瑟齐奏(第3/4页)

敏儿十指在琴弦上轻轻一划,复又扬起,琴声便止,她这才道:“方才瑟置于你身上并未拔动,为何竟能发声?非但有声,而且又成曲调,其曲调与我所弹的完全相同,这又是为何?”

牧野静风搔首道:“的确古怪得很。”

敏儿却道:“其实此事古人早己留意,古时有一儒生,名为董仲舒,他曾说琴瑟极弹其宫,他宫自鸣而应之,此物之类动者也,说的便是此事。”

牧野静风不由感慨道:“为何我一无所动,你却连古人所说的话也记得如此清楚。”

敏儿道:“这话我是从《三秋集》中看到的,《三秋集》中所写曲调格调高雅,又多—

—多缠绵痴情之曲,故数百年来颇受武林中年轻人喜爱,尤其是世家弟子,更是以能奏《三秋集》中曲子为荣。”

牧野静风奇道:“怎会是数百年?”

敏儿道:“卫湘子已是数百年前的人了。”

牧野静风很是意外,心忖:“若论武功,卫池子的名字不要说是数百年,便是数十年也已被世人忘得一干二净了,倒是他的左右手分弹琴瑟之技让他垂名数百年,看来人若是有一项他人所不能及之处,便不枉此生了。”口中道:“我终是未曾明白这音律与剑法之间有何关联?”

敏儿道:“我对剑法知之不多,对音律也是略知一二,你便好好听之。”

当下,她便道:“剑法有急缓,音律亦有急缓,剑法有轻重,音律亦有轻重,剑法有正有邪,音律亦有正有邪……”

牧野静风忍不住插话道:“音律亦有正有邪么?”

敏儿微微颔首道:“自是有的。”沉吟片刻,道:“你不妨听我弹一曲,不过如今你心脉紊乱,可要小心些。”

牧野静风见她说得郑重,也不敢轻视。

敏儿便又在琴上弹起一曲。

牧野静风听了片刻,顿觉心烦气躁,坐立不安,脸也涨得通红,不知不觉中,竟欲手舞足蹈,好不容易才按下这念头!

敏儿见牧野静风神色不对,赶紧停了下来,牧野静风这才慢慢定下心来,惊愕地望着敏儿。

敏儿有点担心地道:“穆大哥,你没事吧?”

牧野静风摇了摇头,只是道:“奇怪,奇怪!”

敏儿道:“耳乃人体六根之一,所以闻恶声而心神不宁并不奇怪,传说当年大侠谷风的一招‘剑若有情天亦老’使出,可使虫蛙鸟鸣,云淡风清,雁落鱼沉,我想这多半是他人在目睹这一招时的感觉,不必牵强地以为他使出‘剑若有情天亦老’时,真的会有大雁从天上落下,而水中的鱼则沉了下去。”

牧野静风听了她说得有趣,道:“眼也是六根之一,所以看见超然剑法,心生超然念头,也是不足为怪,对不对?”

敏儿见他一点便透,很是高兴,道:“这正是音律与剑法暗中相通之处。”

牧野静风便一言不发地坐着,像是痴了一般,敏儿心知他一定是在思虑方才的一番对话,也不去打扰他,只顾挑开车上门帘,去看那外面的风采。

武陵郡山水灵秀,且大大小小湖泊星罗棋布,所以外面的风景倒颇佳。

牧野静风渐入忘我之境,脸上表情不定,忽而皱眉,忽而展颜,双眼一直看着某一处,但却又不像是在注意那边。

足足有一刻多钟,他才大梦初醒般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若有所思地道:“现在我已明白为什么我一诵念百字剑决,便心灵清泰了,想必那一首曲子的两种调,都是‘善声’,所以我听了之后,便可压下心中恶念。”

敏儿虽觉这样解释有些粗浅,但却也能大致说明问题,于是微微点头。

牧野静风受她鼓励,又道:“大侠谷风留下‘有情剑’,又把‘剑若有情天亦老’的剑决刻在剑身上,自然是有用意,倘若他只是为了让后人诵念百字剑决而心清,倒不如干脆直接书写,又何必再分什么篆文,隶文,而且相互混作一处!”

敏儿道:“我虽看不出它内部暗藏的剑法,却知道它极可能化解你被夕苦施下的邪门手法!”

牧野静风又惊又喜,急切道:“是么?”

敏几道:“方才你已见了,琴与瑟可以相互应和,我再问你,若是我以此琴弹出宫调,而你的瑟弹出羽调,那么,是该由我的琴来应和你的羽调,还是该由你的瑟应和我的宫调?”

牧野静风一听,先是沉吟片刻,然后方道:“想必是我的瑟去和你的宫调。”

敏儿接着问道:“为什么?”

牧野静风道:“因为我的瑟弹得远不如你的琴好!”

敏儿很高兴地道:“你已明白了其中道理了,不错,我所弹的宫调必比你弹的羽调强,所以,你的瑟只好应和宫调,但同时你自己拔弹的却是羽调,如此一来,在同一时间,若要发出两种音调,最后结果会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