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第 六 章 痴者不痴

她不明白上天为何如此不公平,要让风雨楼遭遇如此不幸!

她一介弱女子,又如何能支撑起已岌岌可危的风雨楼?

经历了数番劫难之后,风雨楼已只剩下四百多人了。但就是四百多人对方雨来说,也是不易约束的。

在这些日子里,方雨对风雨楼中人采取的是听凭自流的态度,如此一来,又有一百多人离开了风雨楼,风雨楼已成风中残烛!

好在留下来的二百多人都颇为自律。他们都是对风雨楼忠心耿耿之士,风雨楼从极度的辉煌走至今天如此局面,他们自然极其痛心,也深知以方雨一人,已无法再重振风雨楼昔日雄风,但是即使如此,他们仍是无法割舍下风雨楼!

方雨极度伤心之下,人已消瘦憔悴了许多,以至于当丁凡韵见到方雨时,竟忍不住鼻子一酸!

丁凡韵本就是一个善良的女孩,何况她也亲身体验到了失去最亲的人时是一种多么刻骨铭心的痛苦!

她在心中暗道:“如果她知道她的师父与她心目中的形象其实完全不同时,她又该是会如何地伤悲?”

如此一想,她就更为方雨难过。

方雨并未见过丁凡韵,她有些惊讶地望着眼前这位陌生的姑娘,道:“我便是方雨,你找我有什么事?”

丁凡韵道:“我是丁凡韵,家父‘空剑山庄’丁当。”

方雨“哦”了一声,道:“原来是丁小姐。”

丁凡韵道:“我是受宁勿缺宁少侠之托来看你的。”

方雨美丽的睫毛一颤,道:“他……他人在什么地方?他怎么样了?”

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丁凡韵道:“他很好,我见到他的时候是在鄱阳湖畔,他说有机会一定会来看你的。”

方雨有些疑惑地道:“你与他是……”

丁凡韵道:“朋友,很好的朋友。”说到这儿,她还是忍不住脸红了。

方雨感觉到了什么,心中便有了一些异样的滋味。

她心道:“看样子,她与宁大哥一定很好了。”

不由有些酸楚,但她本是心胸开阔之人,很快便又释然了,她看出眼前这位容貌不是特别出众,却又有一种别样韵味的女孩是一位很不错的女孩,倒有些替宁勿缺高兴了。

方雨道:“既然是宁……宁少侠的朋友、便多在这儿住几天吧。”她叹了一口气,幽幽地道:“风雨楼突然变得格外空阔了,我总觉得自己有一种身处荒野之中的感觉。”

这正是丁凡韵所希望听到的话,于是赶紧答应了。

很快方雨便喜欢上了这温柔、善良而且善解人意的丁凡韵了。她带着丁凡韵走遍了风雨楼,风雨楼风景依旧,但给人的感觉却是萧条万分。丁凡韵暗暗留意,却未看到有什么古怪之处,当她走过一处长廊时,看到长廊中间的一个凉亭里有一个老人在对着一局棋苦思冥想。

她不由心道:“这老人是谁?”

却见方雨已迎了上去,道:“二师叔,今天是左手赢了还是右手赢了?”

那老人原来是二师叔,不过她的师叔看起来显得比她师父房画鸥要苍老得多。

二师叔看了看方雨,咧嘴笑道:“雨儿,是来陪二师叔下棋的吗?”

方雨替她二师叔整了整有些凌乱的头发,像哄小孩般地道:“雨儿怎么下都赢不了二师叔,只好不敢下了。”

她二师叔有些失望地撇撇嘴,看了丁凡韵一眼,又乐了,道:“这位姑娘是谁?”

丁凡韵忙道:“晚辈丁凡韵。”

二师叔道:“你会下棋吗?”

丁凡韵摇头道:“不会。”

二师叔就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能陪我下棋的人越来越少了,这些人都跑到哪儿去了呢?”边说又边在棋盘上摆兵布阵了。

方雨悄悄地拉了拉丁凡韵的衣角,丁凡韵明白她的意思,便与她一起悄悄退出凉亭,任其一个人在那里双手互搏。

走出一段距离后,丁凡韵轻声问道:“你二师权怎么好像有点……有点与众不同?”

她思虑再三,才用上“与众不同”这个比较隐晦的字眼。

方雨叹息道:“听我师父说,我二师叔本亦是卓绝不凡,才智过人的。哎,怕是天妒英才吧,在十几年前,我二师叔突然大病一场,后来病虽然好了,人却变得有些不甚清醒了,整天就知道独自一人下棋。”

她从路边拔了一根草茎叼进嘴里,一咬,苦苦的:“也许这也不是坏事,如此一来,他便不用操心什么了,如果他清醒如昔的话,知道风雨楼已成如此颓落局面,岂不是伤心至极?

我倒是有些羡慕他了。”

丁凡韵同情地望着方雨,她知道此时方雨肩上的担子要多重有多重--这是她柔弱的双肩所能承受的吗?

※※※

与往常一样,晚饭过后,方雨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去师父的灵堂。在她师父的灵堂中,除了房画鸥的灵位外。还有叶红楼、向长安、简青门的灵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