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一见如故(第4/5页)

高延眼中闪过悲色,心道,我能为你所做的事情也只有这件事了,想起自己揭破身份,刺杀江哲的时候,必然要面对的难堪情景,高延心中越发苦痛。这时,他耳边却传来了犹如霹雳一般的问话道:“绪之,你认为大雍和北汉之战,孰胜孰败?”

高延心中一震,立刻清醒过来,自己面前这人不仅仅是一个对自己厚爱有加的知己,还是北汉的敌人,大雍的谋臣,他低下头,平息了一下震惊的心绪,道:“在下是外人,并不十分清楚这些事情,不过大雍带甲百万,占据中原,北汉却是局限一隅,兵力窘困,长此以往,必然落败,不过大雍南方尚有后患,若是四面受敌,北汉也未必没有苟延残喘的机会。”他这番话说得倒是情真意切,他知道当前的局势对北汉有诸多不利,若非如此,他也不会主动要求前来行刺江哲,这本不是兵家正道,而且他也知道,想要瞒过江哲眼睛,最好的办法就是说真话。

果然,江哲点头道:“绪之虽然来中原不久,不过对局势也算是有些认知,你说得不错,如今大雍正是处在关键时刻,若是能够一举攻下北汉,则天下一统,不过时间的问题,若是这次北伐失败,可怜天下百姓,还不知要承受战乱多久。”

高延心中巨震,他虽然知道来年必有战事,却没想到江哲将此事看得极重,竟然想一举功成,心中有些惊骇,却不敢流露出来,平静地道:“在下对军国大事知道的不多,大人乃是大雍重臣,所言必是没有差错。”

我微微一笑,道:“小顺子,再取一束香来。我要祭拜一个故人。”

小顺子递过一束香来,我拿着香火拜了几拜,然后小顺子将它插到香炉当中,我默默祝祷一番,才道:“绪之可知道我祭拜的故人是谁?”

高延微愣,他怎会知道,便答道:“在下不知,不过大人特意祭拜,必然不是寻常人物?”

我轻轻叹息道:“方才我祭拜之人乃是故德亲王赵珏,哲曾经在他帐下效力,德亲王品性高洁,忠贞贤良,哲深深敬慕,今日忆起前尘往事,故此祭之。”

此言一出,高延心中一震,若是真正的高延自然不知道江哲与德亲王旧事,但是秋玉飞却是知道的,他犹豫再三,终于忍不住问道:“在下曾闻太人与德亲王事,据说大人得德亲王赏识,从其征蜀,得胜而归,后德亲王殁于襄阳,大人还曾千里探望,可是后来大人上书被贬之后,又被如今的大雍皇帝掳入长安,遂降之。后闻有德亲王旧部尊王遗命刺杀大人,令大人九死一生,为何大人至今仍然深深怀念德亲王呢?”

我望着袅袅香烟,道:“德亲王殿下忠贞见疑,殁于襄阳,当时哲也在其身边,哲自幼生长南楚,若有可能,自然希望南楚能够一统天下,故而当日辅助德亲王攻蜀,心中虽知是奢望,也希望能够为家国尽力,可惜德亲王殁后,哲心灰意冷,对南楚再无一丝期望。当日雍王殿下将我掳入大雍,我心中实在不愿归降,故而着意为难殿下,不论南楚待我如何,我终究还是念着南楚之恩,无奈殿下之恩天高地厚,我一个俗人焉能不感激涕零,因此终于归顺殿下,虽然如此,我心中对德亲王仍感歉疚。可是那场刺杀却让我明白,对于德亲王来说,家国重于一切,我江哲不过是个棋子,若是对南楚有用,自然要好生笼络,若是有害,就一定要除掉,可是虽然我心悲痛,却也深深佩服他的忠心。”

高延有些茫然,不知道为什么本来说着北汉,江哲却突然谈到南楚。

这时,我又取了一束香拜道:“德亲王是我旧交,谭忌将军却是素未蒙面,这一束香却是希望谭将军能够瞑目九泉,当日德亲王身死,我是无能为力,今日谭将军之死却是我一手策划,谭将军忠于北汉如同德亲王忠于南楚,两位都是忠臣豪杰,也是哲心中敬佩之人,虽然哲所为之事,两位心中必然怀恨,可是各为其主,还望两位能够谅解。”

高延心中一震,想不到江哲竟然会祭拜谭忌,不由更加迷惑。却见江哲再次焚香祝祷道:“这第四束香却是求苍天宽恕,哲也知北汉龙将军乃是忠臣名将,本不应该勾连小人加以谋害,但是干戈一起,伏尸遍野,若是能够兵不血刃,哲情愿担此恶名。”

听到这里,高延几乎差点叫出声来,这是什么意思,此人的目光已经盯住了龙庭飞么,勾连小人是什么意思,莫非龙庭飞麾下有内奸叛逆确属实情,此刻他心中满是疑虑,几乎忘却了方才心中的感激和钦慕。但是他心思灵敏,莫非江哲实在趁机试探自己么?因此他故意流露出迷茫之色,似乎不明白江哲话中之意。

我直等到香尽,这才对高延道:“我已经命人准备文房四宝,明日就要起程回营,绪之恐怕不会有机会再看到琴谱,还是先去抄录吧。”